太子妃脸色白了又青。被苏潼强硬的态度气得不轻,又有几分无地自容。主要是因为太子各种折腾给羞的。她抿了抿唇,放软语气:“请郡主稍等片刻,我一定会劝服他。”
苏潼冷淡的唇勾起浅凉弧度:“但愿如此。”
太子妃不敢耽搁,吩咐下人要好好招待苏潼,就匆匆再去太子的寝室里。苏潼在花园的八角亭子坐下,百无聊赖欣赏着园中景致,一边在心里默数着时间。“郡主,”脚步声响起,太子妃人未到,含着急切的声音便先传了过来,“殿下应下了。我会让人看着他,让他一定按郡主要求禁食。”
“明日的手术,还请郡主多多费心。”
“好说。”
苏潼点点头,又严肃地叮嘱她一回,“记住,从今晚就要开始禁食,术前四个时辰就不能再吃任何食物。”
“术前两个时辰,不可以再喝水。”
“这两个时间,只能长不能短。要是不能严格遵守,明天就不能按时手术。”
太子妃想起太子各种发脾气拒绝配合,神色顿时僵了僵。可她也知道苏潼严厉要求是为了保证太子生命安全,这个也抱怨不得。就是她夹在中间两头受气,难做人;这会实在笑不出来,只能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郡主放心,我一定让人盯紧殿下。”
“那我先告辞,明早再过来。”
手术该做的准备,苏潼已经做好,现在就等太子了。翌日一早,在手术开始前一个时辰,苏潼就到了太子府。按惯例,她让卫浔做一助。另有两名太医也加入这个手术团队。“殿下今天感觉如何?”
苏潼去到太子的寝室,只是习惯性问他一句。也不指望太子会老老实实回答她。太子冷冷道:“让你饿两个时辰不许吃东西试试看,你就知道孤的感觉如何了。”
“两个时辰?”
苏潼一顿,立时抬眸盯住他双眼,“殿下两个时辰前吃了什么东西?”
太子:“就一碗粥——”苏潼原本还带着淡淡笑意的面容霎时沉了下去。“殿下,我反复交待,术前四个时辰就需要禁食;两个时辰前就得禁饮。”
“你觉得我不让你吃东西,是故意饿着你玩吗?”
苏潼深呼吸几下,都没法将火气压下去。她忍不住一脚踢倒一个大肚花瓶。“哐光”的破碎声,惊呆了这屋里所有人。“你不想要命,你别害我们这些人。”
“太子妃,这就是你跟我保证的,一定让他严格遵守医嘱?”
苏潼恼火之极,恨不得上前抽太子两巴掌,“这手术没法做。”
太子妃张了张嘴,就见苏潼摔了帘子,大步流星走了出去。“继续禁食,手术时间后延两个时辰。”
他大爷的!她想抽死太子那个王八羔子。卫浔认识苏潼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她气到完全绷起脸,忍不住当场发脾气的。这位太子真是——“苏潼,你别得……”太子的怒吼声从里面传出来,不过苏潼离得远了,后面几个字她懒得听。“大小姐,”卫浔跟在她后面,琢磨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平息她的怒火,只得笨拙道,“我们再等等吧,不要紧的。”
“你别再生气了。”
“你不是说过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这种得不偿失的事,你以前一向不会做的啊。”
苏潼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平复情绪:“我确实不该生气。”
“为一头蠢笨的猪生气,真是太不值得。”
“咳,”卫浔神色一紧,立即放目四顾:“大小姐,你再怎么样也不能在这说那什么;毕竟,隔墙有耳。”
在太子府骂太子是蠢猪,这、这——不太好吧?“还要继续等两个时辰,”苏潼想了想,“你不如先回医馆,时间差不多再过来。”
“我也不想在这继续待着。”
站在太子府这地方,苏潼觉得呼吸都不畅。“张太医,徐太医,”苏潼去而复返,诚恳地对两位太医道,“我们的太子殿下看来从来没挨过饿;骤然让他禁食四个时辰,他实在难熬这种饥饿感。”
“两位看这样可好?”
苏潼面色淡淡,看似和颜悦色与他们商量,实际早做了决定,就是来通知他们一下,“接下来这两个时辰,辛苦两位在太子殿下跟前盯着。”
“务必得确保他必须禁食四个时辰以上。”
“要是他中途忍不住饥饿再偷偷吃点东西的话,那今天就没法进行手术。”
“拜托二位了。”
徐太医与张太医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没法说话。面若芙蓉的少女冷下脸来,就跟个俏罗刹一样;刚才苏潼在太子跟前发脾气的模样,他们现在还心有余悸。此刻,这俏美如花的姑娘又笑盈盈郑重其事无比诚恳地拜托这件事。他们除了答应与照做之外,似乎压根没别的选择?苏潼将话说明白,施施然转身走了。摆了两尊大佛亲自监督太子,苏潼离开得十分安心。一个时辰后,苏潼与卫浔再度踏足太子府。为了报太子“故意拖延”的仇,苏潼特别坏心地让太子妃给她张罗一桌饭菜。而且,就摆在太子寝室外面的梢间。苏潼道:“手术时间会长达两到三个时辰;现在我们不吃饱一些,一会做手术连站都没力气站。”
太子妃心里既无奈又埋怨,可面上不敢流露出分毫:“郡主吃饭是应该的,就是能不能把饭菜摆在别处?”
就摆在离太子咫尺之间的地方,这不是存心勾起太子馋虫,让他饿得更加难受吗?苏潼:对,你说对了,我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太子那个王八羔子闻着香却不能吃。就是要让太子觉得更饿。不过面上,苏潼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不能摆到别处。”
“就是在这里,才方便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殿下。”
说罢,她还意有所指地瞄了瞄太子妃。那眼神明晃晃告诉太子妃:我信不过你。太子妃:“……”她,她也不是故意让太子违禁吃东西啊。是太子自己忍不住,发脾气偷偷让人给他拿吃的。这怎么能怪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