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烨神色也有几分猜不透的意味:“暂时还不清楚。”
苏潼道:“齐霏不会带着他去看过京城营房和拱卫的兵力部署吧?”
如果真让乌孙淳维摸透京城的防卫与兵力部署,真攻打进来,根本不废吹灰之力,到时可就真好玩了。司徒烨眸色微沉,“这个你放心。齐霏还没这个能耐,就算她想带人去,她也接触不到那些机密。”
苏潼:“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京城又不是她的京城,皇帝也不是她家的皇帝;她瞎操什么心。“谅漠北也没有本领能攻打到我们京城来。”
漠北真打到京城,大燕都要灭亡了。正因如此,苏潼才会一时半刻猜不透乌孙淳维在长乐公主府一藏就是大半年,是图什么。“这几天要是没什么事,你就暂且在府里歇歇。”
司徒烨温声道,“乌孙这一闹,京城大概会乱上一阵子。”
“他能摸到京城深潜这么长时间不被发现,可想而知,京城埋了多少漠北的探子。”
苏潼笑了笑:“好吧,我这时候就不出去添乱了,你忙你的。”
司徒烨为大燕的京城安全忙碌时,太子府里也异常忙碌。但不是忙于政事,而是太子病了。先不说皇帝对太子这个储君满不满意,光是储君这个身份,太子这一病,就令人不能不重视。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看见眼睑及下肢浮肿得跟吹气一样的太子,一个个太医都心惊肉跳。“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太子绷着脸,十分不悦地扫过屋里几个太医:“我就是觉得最近腰腹两侧有点疼痛,早上发现双腿浮肿得厉害;才让你们看一看。”
“你们这是拿我当试验品吗?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来这里走一遍看一遍?”
“徐明,你说。”
徐明是太医院院首,太子点名要他说,他当然避不过去。“太子殿下,”徐明沉吟片刻,又将同僚们的问题重复一次,“你除了感觉腰腹两侧疼痛,尤其是后腰时常疼痛,与双腿浮肿外;是不是还有别的症状?”
“比如,最近排尿量是否明显减少?”
“是不是还偶发无力头晕?”
“另外,”他顿了顿,瞄着太子沉黑如水的脸,说得越发小心翼翼,“是不是曾出现过血尿现象?”
徐明不愧是太医院首,且擅长内科;一口气就问出好几个直切要害的问题。太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不答反问:“这些症状越多,是不是病情越严重?”
徐明:“……”默了默,斟酌了一会措辞,战战兢兢道:“通常而言,症状越多越明显;表明某种相关疾病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
“但是,也有例外。有的疾病即使是浅表初期,也会出现明显的症状;不能一概而论。”
这话没让太子心里舒服些,反而让他越发觉得心里没底。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子,沉声道:“那我现在这些病症,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们能治吧?”
“大概需要多少时日方可治愈?”
“有什么禁忌?如何服药等等,你们赶紧商量出个章程,好开方子。”
“对了,徐明你还没回答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徐明:“……”之所以把太医院的同僚都叫来太子府为太子把脉,还不是怕诊错嘛。现在看大家惶惶不安的脸色,就算太子再迟钝,也能看出不对劲来。“不能说?”
太子盯着默然不语的院首,不满地哼了哼,“不好说?”
“殿下,”不管好不好说,始终都得面对,得说实话。徐明拱了拱手,硬着头皮道,“从你眼下身体表露的种种症状来看,是——肾脏出了毛病。”
太子怔了怔,脸色阴沉如墨:“那该如何治?”
徐明拱了拱手,姿态越发拘束谨慎:“殿下,你年壮而骤发此病,脉方实而药不厌攻,若不急于疏通,久必成大患。”
“臣以为,以胃苓散加牛膝、车前,三进而不为少动,是病深药浅也。更以舟车、神丹进,而小便泉涌,肢体渐收。仍与胃苓汤加白术、椒仁共煎服,则有望不日而愈。”
太子:“……”跟他扯什么医理?哼了哼,咬牙怒视徐明:“说人话。”
徐明拱手,在他瞪目下,隐隐觉得后背寒意阵阵。暗地咬了咬牙,再次战战兢兢道:“臣会与一众同僚先给殿下开服利尿消肿的药物。”
“至于效果如何,需要殿下服药一段时间观察再说。”
别再问了,再问的话,他就不知该怎么扯谎来答了。太子自己明知现在症状不轻,这病岂是说治好就能治好。徐明冒着被太子责问的风险,一边躬身回答,一边暗中腹诽。太子皱着眉头缓缓扫了众太医一眼,半晌,盯着徐明,道:“那就先开方子。”
徐明如蒙大赦。连忙拱手称是。然而太子的病情确实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徐明敢冒着风险忽悠太子,却不敢对皇帝隐瞒。离开太子府,徐明立即直奔皇宫求见皇帝。“肾脏出了问题?”
皇帝神色不愉,眼眸深沉地抬了抬,“严重到什么程度?”
毕竟在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面前,徐明被皇帝威严的眼神压得连头也不敢抬。他吞了吞口水,诚惶诚恐地开口:“陛下,臣与众同僚诊断,太子的肾脏可能有一半已经坏死不能正常运转。”
“什么?”
皇帝失态得霍地站起来。他双手撑着龙案,双目如刀死死盯住徐明,“一半的肾脏已经坏死?”
就算皇帝不懂医术也知道一个人的肾脏坏死意味着什么。他拧着眉,满脸凌厉地负手踱起步来。“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太子治好。”
徐明满心发苦。皇帝双目如电凌厉扫来:“要是治不好,朕砍了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