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烨一离开苏潼的府邸,立时有暗卫现身出来:“公子,圣旨已经出了皇宫,现在正往王府赶。”
“是否需要属下拦住宣旨的公公?”
或者出手将圣旨偷出来?没有圣旨可宣,赐婚什么的自然就不存在了。“拦?”
司徒烨冷笑一声,眉眼肃杀森然,“无需拦截。”
“只需要——”他抬头望了望天,“让他在护城河边停一停。”
“暗一,这件事你去做。”
司徒烨神色冷淡,面容俊美,可眸光却透着骇人的煞气。他顿了顿,唇边弧度越发讥嘲:“有句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去吧,这事难度不大,相信你很快就能办妥。”
暗一抱了抱拳:“属下遵命。”
声落,一抹暗影如流光划过,飞快消失在行人稀少的寂寂长街。司徒烨微微眯起眼睛,望着重重叠叠的屋檐殿宇出了会神。方淡淡道:“暗二,你也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有暗一出面,这种没有难度的任务,赐婚的圣旨绝对到不了定北王府。光是这样,当然还不够。皇帝不是想给韦欣渝赐婚吗?他直接从根源上灭了才行。后患肯定得绝。“举报苏潼通敌?”
他姨母生韦欣渝这个女儿时,一定忘了把这个女儿的脑子带出来。暗二从暗处掠到司徒烨跟前。等了半天,却见主子似乎望天——发呆?“公子?”
让他出来活动筋骨,好歹先把任务跟他说明白啊。“暗二,让一个女人嫁不了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暗卫愣了一下,主子迟迟没给派明确任务,是因为还没想好怎么做?“属下觉得,”暗卫顿了顿,做了个砍头的手势,“杀了她最好。”
变成死人,那肯定没法再嫁人。一了百了,后患绝对没有。司徒烨:“……”他的手下这么凶残的吗?“不能整天打打杀杀,要温柔点。”
司徒烨勾唇轻笑,俊美的面容看起来和善得不像话,“好歹,那个人跟我还是有那么丁点血缘关系。”
要不是姨母待他不错,他还会留着韦欣渝的小命任她蹦达到现在?“比如下毒、吓唬、重伤、变傻子等等,总之伤不了性命,也没法嫁人就行。”
暗二抖了抖。主子你的主意真温柔。温柔到要对方生不如死而已。毒个半死不活?还是吓唬到重病下不了床?或者摔断手摔断腿四肢皆残?再或者,干脆不认得人,变得三岁痴儿?如果让韦欣渝选,暗二估计,那位韦小姐可能会比较乐意选择愉快去死。半痴不傻地活着,或者一辈子清醒瘫在床上,还真不如一刀来得痛快。起码,让他选的话;他是宁愿死也不愿苟活。“主子的意思是?”
任君选择?还是任他做主替那位选择?司徒烨微微一笑,笑容纯净而美好;细看他眸子的话,也许能发现里面森寒如铁。“我觉得,”他慢吞吞道,“韦小姐身体弱,不适应京城气候,突然病了。”
“重病,下不了床那种。”
“真可怜,满京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她受苦。”
这是他留给韦欣渝最后的仁慈。看在姨母的面子上,留着她性命。重疾在床的姑娘,怎么能出嫁呢,对吧?不管天皇老子再想赐婚,这婚事都成不了。暗二朝他竖起大拇指:“主子的脑子就是好使,比我们所有人都转得快。”
司徒烨一脚踹过去,笑骂:“赶紧滚吧。”
“别误事啊。搞砸这个任务的话,你就去北缰吃沙。”
安排妥当,司徒烨回头望了望那座住着他心上人的府邸,眼底戾气散去;天地日光渐渐在他眼里凝成了最温柔的风景。苏潼,等我。等我解决了那些恼人的事,再来看你。从皇宫出来的轿子很显眼,暗一就守在护城河边。等到那顶青布轿子近前。一股妖风恁忽平地而起,吹得轿子东倒西歪。轿夫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轿子也在他们摇晃的肩膀上成了摇篮。“停下,停下。”
坐里面的宣旨太监被晃得头晕,赶紧叫停。轿夫还没停稳,他护在怀里的圣旨却骨碌碌掉了出去。“哎呀,圣旨!”
太监连扑带腾跳出去追着圣旨跑。然而,风越来越猛,人都吹得站立不稳。更何况那份轻飘飘的圣旨?太监眯着眼睛,顶着风试着挪动脚步。但是,不等他挪动半步,却忽然听得“扑通”的落水声。他心头大惊。顾不得眼睛被风吹得刀刮似的疼。奋力睁开往圣旨吹走的地方望去。只见那一纸黄绸已然在水里随水浮沉,悠悠扬扬,片刻消失眼前。太监吓得跌坐在地,哆嗦着唇,无助地喃喃:“完了,弄丢圣旨,如何再去定北王府宣旨?”
暗一确定圣旨飘远,太监绝对没有再追回来的可能,这才停止让妖风继续吹。毕竟,吹妖风也挺耗内力的。接着,他足尖一点,从暗处飞掠退去。他得去看看他的兄弟有没有好好把圣旨捞起来带回去。要是惹主子不高兴的话,他们这些人只怕得统统送去北疆吃沙。宣旨太监丢了圣旨,只能满脸晦气面色怏怏打道回宫,向皇帝复命。看是重新再弄一道圣旨还是怎么着。这个时候,韦宅门口,空前热闹起来。本来韦欣渝刚接到受封为郡主的旨意,正打算举办宴会大宴宾客,风风光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世人。谁料一转眼就乐极生悲。原还与下人好好说着话,忽然就嘴歪眼斜,口鼻流涕,再也说不出话来。接着四肢僵硬拧着脖子“轰”的一声倒了下去。下人们有无数惊慌在声声叫着:“小姐?小姐?”
也有人惊恐奔走,飞快跑去寻找韦老太太,禀报韦欣渝的情况。好一阵鸡飞狗跳后。韦老太太去到榻前看着这个突然变成怪异木头人的孙女,急得脸色发白嘴唇发抖。韦宅门口前的热闹,就跟韦欣渝突然发病有关。京城四方各个医馆坐镇的大夫,几乎同一时间被韦家砸重金请了过来。城北仁和医馆的大夫道:“你们怎么能抢我生意?明明我最先到。”
城南的大夫则道:“真是怪了,这家姑娘到底生什么怪病,需要一下子请那么多大夫?”
数个大夫集中在门口,惹目又惹人。附近不少百姓纷纷凑过来瞧热闹。不出半日,全京城都知道韦欣渝生了怪病瘫在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