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进宫向皇帝复命。提到在徐州治病的事,当然也说起发现盐矿的事,皇帝对她褒奖一番。然后问她:“你这次想要什么赏赐?”
皇帝也就对苏潼才会有如此厚待的特例。别人都是他赏什么,只能接什么;就算什么都不赏,也得磕头谢恩。“陛下,能给我升升官吗?”
苏潼问。她这个二品郡主,说到底不如一个四品官员就让她高兴。皇帝:“……”“舞阳啊,朕封你为大燕朝第一位女官,已经是特例。”
“才短短一年时间,你就从九品升到现在的六品,朕知道你功绩不菲。但是,这升迁的速度也不能太快了,不然,难以服众。”
苏潼:“……”一句话,就是不能给她往上升呗。“那陛下能赐我一份旨意吗?”
“就赐我婚事自主?”
皇帝微微愣了一下:“就这个?没别的了?”
苏潼:“就这个。”
皇帝略一沉吟,痛快道:“朕准了。”
“谢陛下。”
苏潼拿到圣旨,高高兴兴谢恩。不过,她才离开泰和殿,就见太后仁安宫里的姑姑在外面等着。“舞阳郡主,太后有请。”
“太后她老人家最近身体挺好吧?”
苏潼与这位姑姑也算熟悉,一边走一边闲聊,“每天还坚持早晚出去散步半个时辰吗?”
“多得郡主调养,太后现在睡得香吃得香。每天不落出去散步,身体倍好。”
路过御花园时,凑巧碰到了几名宫妃。不过离得远,苏潼没跟她们打照面,自然也不必见礼。然而,苏潼拐过弯后,却有道视线幽怨地盯着她背影。那视线有如实质,仿佛带着无形的怨气一样,令被盯视的人有种脊背泛凉之感。苏潼眸光冷了冷,忽然回头望了望。将那道带着怨气的视线捉个正着。沅妃!这张尚算陌生的脸,一下将苏潼久远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变得鲜明起来。“郡主,怎么了?”
仁安宫的姑姑见她脚步慢下来,一时有些诧异,跟着扭头往回望了一眼。“没什么,”苏潼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继续往仁安宫走去,“刚才似乎看到有个熟人,想确认一下。”
“原来是我看错了。”
这位姑姑其实也瞧见了远处俏立树下的沅妃。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温声附和:“郡主就是交游广阔。”
苏潼也不谦虚:“我去的地方多嘛,认识的人自然会多一些。”
可沅妃,真不是她想认识的人。苏潼去到仁安宫,见太后穿着常服歪坐着,一副和蔼老太太的样子,笑眯眯朝她招手:“来了,快到哀家这里坐。”
苏潼给她见过礼,才走到她下首坐下。“跟哀家说说,这回在徐州见识了什么新鲜事?”
苏潼:“……”特意派人在泰和殿外面等着,就为了听她说故事?太后真是闲得太寂寞了。“要说新鲜事,”苏潼笑盈盈地扬着眉,故意卖关子,“还真有。”
太后立刻兴致勃勃道:“快说给哀家听听。”
“太后,”她这副急切的样子让苏潼觉得好笑,“徐州有个非常有名的淡水湖,这时节盛产螃蟹,你可以尝尝。”
“徐州产的螃蟹特别肥美。”
“我吃了两顿螃蟹宴,现在跟你提起,又馋得想吃了。”
太后:“……”点了点她额头,笑骂道:“敢情故意糊弄哀家呢。”
“说什么新鲜事,竟是为了一口吃的。”
“太后,民以食为天。吃,可是最大的事。”
苏潼笑道,“也是最让人高兴的事。”
“徐州产的螃蟹真那么美味?”
苏潼点头:“真的,我绝不敢骗你。”
太后沉吟:“那哀家得找个机会尝尝。”
“太后,尝尝可以,”苏潼连忙道,“不过一次不宜吃太多。螃蟹性寒,而且蛋白质含量极高,吃太多的话,身体会受不了。”
“说到身体受不了,”太后若有所思打量苏潼一眼,眸色微厉,“哀家听闻小烨最近瘦得厉害?”
“据说都瘦脱了相,可有这回事?”
苏潼:“……”这才是太后今天拦人的目的吗?为了司徒烨兴师问罪?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埋怨司徒烨一句,就知道给她惹事。“定王爷……可能最近公务繁忙,休息不好?”
苏潼给个官方推托惯用的说辞。太后似笑非笑的目光淡淡拂过她的脸:“舞阳,小烨虽不是哀家的亲孙子。但他,是哀家亲自看大的。”
“在哀家心里,他跟亲孙子也没什么两样。”
苏潼:应该说,还是有差别的。起码她就没见过皇家的子孙,有哪个能得太后青眼。太后对司徒烨,那真是比亲孙子亲多了。“他母妃去得早,又早早接过赤翊军的担子。他很不容易,”太后感慨道,“要是他有什么做得不够的地方,你多多体谅他。”
苏潼:“……”所以,太后心里是定了她的罪?实锤司徒烨是为了她才瘦脱相?她扪心自问:似乎,好像,司徒烨确实是因为她才瘦成现在这样子。苏潼难得有几分愧疚地低下头:“太后,我知道的。”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她,刚刚还对她不满,转瞬又一脸欣慰:“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苏潼心里咯噔一声。这话可不是个好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