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垂下眼睑,拭了拭眼角,哽咽道:“金壮福薄,是我们金家没这福气。”
金二爷气怒:“大嫂,这是阖府的决定,你一个人拿不了主意。”
“苏大小姐命格与金壮相克而已,但金家还有好几个适龄孩子。”
金夫人错愕瞪目,随即恼怒质问:“这……这如何使得?”
“有何使不得!”
金二爷冷哼一声,态度强硬。“只要苏大小姐嫁进我们金家,金家与信宁侯府就是姻亲关系。”
“大嫂,你也不希望看着我们金家以后不好吧?”
金夫人也黑着脸,寸步不让:“金家以后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我儿金壮他现在就很不好。”
“活着受尽痛苦,如今人不在了,你们这些人仍不让他好过。”
“苏潼是我大房出聘礼聘给金壮的媳妇,既然她有碍金壮,让金壮黄泉之下都不得安生,我就能作主解除婚约。”
“大嫂!”
金二爷气得声音都哆嗦。“啊!七少爷?七少爷你怎么了?”
就在叔嫂两人争执不下时,旁边忽传来下人惊呼。金二爷脸色一变,冷冷扫了金大夫人一眼,转身大步走向下人:“怎么回事?”
下人快急哭了:“少爷被枣子呛住。”
金二爷一个趄趔,脸色瞬间惨白如死。他盼了半辈子才盼来的独子,可千万不能出事。可是,他的忠儿今年才刚五岁,这可怎么办?他前年就曾亲眼见过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因为吃东西呛住,最后被活活憋死。下人扶着七少爷,使劲拍他后背,同时连声催促:“七少爷,你用力,快用力把枣子吐出来啊。”
金二爷看着独子呛咳难受,真是又急又怒:“你怎么照顾少爷的?”
下人不敢辩解,只一个劲拍那孩子背部。“让开。”
金二爷一把将她推开,将呛咳憋得面色通红的孩子拉过来。“忠儿,别怕。”
金二爷蹲下去,放缓声音哄道:“张开嘴巴,我帮你把枣子拿出来。”
孩子这时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他脸色通红,神情痛苦,双眼瞪直,两手紧紧抓住自己脖子;似是努力想将卡在气管里的枣子弄出来。金二爷咬了咬牙,哆嗦着缓缓将手伸进他嘴巴。然而,他这样的举动除了加重孩子痛苦外,压根没有任何作用。他的手指连枣子的边边都没摸着,又怎么可能把枣子取出来。“天啊,该怎么办哪!”
下人惊恐的叫声终于引起苏潼注意。苏潼询问几句,简单了解情况,立即疾步走过来。“住手。”
苏潼没强行拽走金二爷,以免给孩子造成伤害,“你这样会害死他。”
“你让开,我可以帮他。”
眼见孩子快喘不上气,金二爷已经急红了眼,“你滚开!”
苏潼看了一眼,孩子指甲与嘴唇已经发绀,意识开始模糊。她心头一凛,蛮力一把扯开金二爷,吼道:“我能救他。难道你要看着他死吗?”
说罢,她迅速站到孩子背后。两臂环绕孩子腰部,以一手握拳,用拳头一面抵住孩子的上腹部,另一手压住握拳的手,对着孩子腹部做快速向内上方挤压。苏潼对着孩子腹部,冲击了一下,一下,又一下。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金二爷呆呆看着她的动作,除了浑身颤抖不停外,完全变成了不会反应的木头人。直到一颗枣子从孩子口中飞出,孩子接着“哗”的一声大哭起来。金二爷才似重新活过来。“好了,没事了,下次吃枣子小心点就好。”
苏潼摸了摸孩子脑袋,“别哭了,再哭喉咙该痛哦。”
孩子立刻不敢再哭。金二爷把孩子搂进怀里安抚了一番,又严厉训下人一顿,接着让下人把孩子带回去。金二爷这才对苏潼道:“谢谢苏大小姐。”
苏潼扬了扬眉,明亮的目光定定落在他脸上:“不知金二爷准备怎么谢我?”
金夫人默然打量了金二爷一眼。神色复杂地看着苏潼,“走吧,去府衙。”
“大嫂,”金二爷搓着手,看着苏潼,两眼精光闪烁,“不能去。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了?”
苏潼不乐意了,明眸厉光如炬直直落在他脸上:“怎么就不能去?聘礼——信宁侯府退回来了。退婚书,夫人也看到了,如今就差最后一道手续事情即办妥。”
“我不明白,金二爷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阻拦我们?”
“苏大小姐,你误会了。”
金二爷开始发挥商人三寸不烂之舌的长处,“我这是为了你好,绝对不是阻拦你。”
“据我所知,夏天制冰存冰,以及如今香满楼畅销的各种冰饮;皆是你一手所创。”
“拿来退还金家聘礼的银子,也是你自己所挣。”
苏潼不耐烦地笑了笑:“那又如何?”
金二爷叹息一声,十分惋惜道:“苏大小姐,说句老实话,你天生就该是金家的人。”
“你有赚钱的头脑和手段,金家有人脉和商铺;如果你留在金家,于双方而言,都是双赢的局面。”
“而且,据我了解,你在侯府过得并不好。”
“你既会赚钱,又有如此高超的医术,留在金家肯定奉为上宾。”
苏潼斜了眼金夫人;好歹注意点影响啊,你大嫂刚死了儿子你就撬她墙脚,忒不是东西。“金二爷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什么玩意,她救人还救出麻烦来了。金二爷见说不动苏潼,立刻带上两分厉色望向金夫人:“大嫂,你想想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这个理。”
“苏大小姐留在我们金家,对大家都好。”
苏潼玩味地问一句:“留在你们金家?怎么留?以客卿身份入住吗?”
这老东西,要是敢当着金夫人的面说一句,让她改嫁金家其他子侄,她不介意费点东西糊他一脸。专业往人家心窝捅刀子呢,哪里疼就挑哪里。金二爷顿了顿,示意金夫人开口。金夫人却撇过脸去。“大嫂,苏大小姐医术高明。”
金二爷强调,“你想想金媛和金刚,想想金家其他孩子。”
苏潼:“……”她刚才不过用了海姆立克急救法,这种方法严格来说算不上多复杂,只要掌握要领,就是不懂医术的人也做得好。金二爷从哪看出她医术高明的?金夫人原本态度坚决,可听了这句话后,也不知哪里触动她心弦;苏潼看她的神色,竟有几分犹豫意动。这可不行!她万万不能嫁进金家。“哥,你过来跟金二爷沟通沟通。”
苏潼心里一咯噔,眉头一皱,连忙呼叫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