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即将到达,丹阳站,请要下车的旅客提前准备好行李,准备下车……”悦耳的女声响起,纪千明背着双肩包,从座位上缓缓起身,他望着窗外熟悉的风景,有些感慨。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两个月了,此刻再次回到家乡,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在打开勾陈的大门之前,去斩断对人世的留恋吧。”
纪千明轻轻念叨着录取通知书的最后一句话,本来他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但还是决定回一趟家乡,看看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出了火车站后,他直接拦下了一辆拉客三轮车,倒不是他没钱,不说打工一个半月赚的工资,光是走之前陈戈就给了他一份两千元的大红包,只是纪千明从小的生活环境让他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坐着颠簸的电动三轮车,一座矮小陈旧的建筑逐渐出现在他的眼前,生锈的铁门,长满青苔的墙壁,就连门口的几个大字都褪色的不成样子。长山孤儿院。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纪千明的脑中不由得浮现出童年时的点点滴滴,他跃下三轮车,背着双肩包快步向孤儿院内走去。穿过崎岖不平的小操场,他走到了矮小建筑的门口,隐约之间可以听到小孩的嬉闹声。“小千明!”
惊喜的声音从走廊的一侧传来,纪千明转过头看去,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李阿姨!”
李阿姨快步走上前,给了纪千明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仔细的打量起他来:“小千明长大了啊,比小时候壮实多了。”
“李阿姨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
纪千明笑呵呵的说道,心中却是一阵心酸,记忆中的的李阿姨还是满头黑发,如今已然斑白,脸色的皱纹也是极为明显。“就你小子嘴甜,今天怎么回来了?”
李阿姨捂着嘴笑了笑,问道。“我上大学了,特地回来看看。”
李阿姨一怔,脸色顿时浮现出一阵喜色,拍手道:“好啊,咱孤儿院又出了一个大学生,快去看看院长,他知道这消息得高兴坏了。”
说罢,他带着纪千明往院长办公室走去,脚下生风。院长办公室就是一件狭促的小办公室,门口的标牌已经看不清了,李阿姨敲了敲门。“请进。”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李阿姨快步走了进去。“院长,你看谁来了!”
纪千明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外面走进来,只见破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带金丝眼睛的花甲老人,手中拿着一张报纸,脸上满是纵横的皱纹与老人斑,看到纪千明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会。“这是小千明?”
院长试探性的开口。纪千明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院长,千明回来看你了。”
“院长,千明他考上大学了!”
李阿姨笑着提醒道。“哦?”
院长浑浊的眼睛一亮,走到纪千明的身前,笑了起来,“好啊,我之前就觉得千明这孩子有前途,千明啊,考上好大学了吧?”
纪千明沉默了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院长,我上的是最好的大学。”
院长欣慰的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办公桌上锁的抽屉里掏出一个金属盒子,缓缓的放在了桌上。“千明啊,其实就算你今天不回来过段时间我也得把你叫回来,你已经成年了,有些事情也可以告诉你了。”
院长苍老的声音响起,纪千明浑身一震。“院长,是关于我父母的事情吗?”
纪千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急忙问道。院长点了点头,悠悠开口:“之前因为你还太小,我就没跟你说,这件事情对你而言可能有些残酷。”
纪千明的心头狂跳,“父母”,对他而言如此陌生的词汇,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为什么把还在襁褓中的自己遗弃孤儿院,让自己过没爹没娘的苦日子?曾经的他恨透了他的父母,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将自己带到了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又不愿意对自己负责?随着他逐渐长大,心性越发成熟,对父母的恨意已然消散,只当是两个陌生人,然而此刻听到院长再次提起,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那是99年的一个晚上,我正在办公室休息,突然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我顺着声音走到了孤儿院的门口,看到一个穿着怪异的男人正抱着一个婴儿在敲门。”
“穿着怪异?”
“对,他穿的是一种我没见过的衣服,像是一件袍子,边上绣了许多玄奥的花纹,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浑身是血。”
纪千明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自己的这个父亲究竟是什么人?他身上的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纪千明隐约觉得自己这个父亲的身份必然不会普通。“后来他将你托付给我,告诉我你的名字叫纪千明,让我务必好好的将你养大,他还给你留了一样东西。”
说着,他将桌上的金属盒推了过来,纪千明咽了口唾沫,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块玉佩,这块玉佩的个头很大,上面刻着一种纪千明从未见过的花纹,像是两条阴阳鱼,但又远比那更玄奥,更神秘。纪千明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握在手中,一股冰冰凉凉的触感从手中传来,使人莫名的心安。“当时他还给了我一粒夜明珠作为赡养费,但是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舍得卖出去,现在也一起给你吧。”
院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红色盒子,里面放着一粒夜明珠,点点流光从中溢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纪千明正要推辞,院长缺却先一步开口:“你别拒绝,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知道这夜明珠价值不菲,我们这些年养你的费用远远值不上它的价值,以后你出息了以后啊,多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人就好喽。”
院长苍老的脸上咧出一个笑容,强行把夜明珠塞到了纪千明的手里,纪千明只能苦笑着收下。“他还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什么话?”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