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不是没有玩过,那时候的雪明皇也是猖狂放肆的,疯起来也很恐怖,可是慢慢的心里被人填满。填满了就不再追求那样短暂的刺激和欢愉。佣人到了,雪明皇只示意她看向苏菲,“交给你。”
阿姨在这别墅里工作很多年,这时也明白了雪明皇的意思,但眼睛却看到了他手上的伤,“雪先生,你的手。”
“没事。”
他没有多余的话。终于解决了这一切,已经到了后半夜,怕又是一夜无眠。终于在清晨醒来,揉了揉酸疼的额角,理智还是混沌不清,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切都是宿醉惹的祸。昨晚,昨晚……苏菲面前已经放满了空空的酒瓶,手里的那瓶也已经过了大半,她迷迷糊糊的招手,示意侍者过来。然而站在她面前的,却不是侍者。苏菲泪眼朦胧,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上下打量站在她面前的男子,一身的休闲随意打扮,脸上的神情却很严肃。明明没有多老,却总是一脸的成熟,不知道整天在惆怅些什么。她想。苏菲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狼狈的模样,都会被这个人看见。不管在哪里,他都能找得到。苏菲也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些什么,值得他这样?起初只觉得,一切都是雪明皇的安排,可后来她好像知道了,自己怎么样,那个人真的一点儿都不关心,更谈不上心疼了。如果她还是清醒的,她一定会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冷眼告诉他,自己并不需要他的关心。但这次,好像真的醉得有些厉害了。“又是你?呵呵……只有你。”
苏菲抱着酒瓶,喃喃的说着,“你知道吗?我好……”还想说什么,竟然说不出来了,只有泪水,喷涌而出。景峰也并没有一如往常,反而在她身旁坐下。不言不语,却还是给了苏菲很多的力量。她继续她的胡言乱语,而一旁的人,只是静静坐着,静静听着,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动作。“那个夏莹……哪里好了?为什么,他就是放不下?我该怎么办……真的好喜欢他!……”二十几岁的人,却这样委屈的低声轻叹着,总有种心酸感。她猛然灌下几口,辛辣的酒精呛得人眼泪横流,她还是倔强的往嘴里灌,像什么感觉也没有一样,“我喜欢你啊……”真的醉了,看不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谁。景峰的这颗心,却平白无故被她一击而中。哪怕明明知道,她这只是认错了人而已。平日里的景峰就是不善言辞的,现在更加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眼前的苏菲了,或者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更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周围的一切都是喧嚣嘈杂的,而这个小小的、略显昏暗的角落里,却又沉默得厉害。他还是拿出了苏菲的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字从上而下,一个个翻阅下来,最终停在了‘雪’上。这大概就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他冷笑。景峰从‘蓝夜’出来,那一刻,街道上萧瑟的寒风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事情上,越努力才是越心酸。只是这些东西苏菲都不明白。他自己恐怕也有点儿想不明白。她茫然地环顾这间大得有些空落落的房间,再熟悉不过。只是,自己断片的记忆还是停留在那张脸上,他打的电话?这么想着,还是不清楚。佣人拿着干净的衣服进门来,“苏小姐,你醒了。”
不远不近,语气里都是疏远的礼貌,和雪明皇相处久了,似乎都染上了他的坏毛病。苏菲点了点头,她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脸色微微红了些,拿着衣服的下人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姐不用担心,是我换的。”
片刻的错愕,“……谢谢。”
“这是你的衣服。”
她随手放下,“昨晚,苏小姐喝醉了,还吵着闹着洗澡,身上全湿掉了,所以,我就帮你换下来洗干净了。苏小姐,换上吧。”
“哦,谢谢。”
苏菲还是问了出来,“雪先生带我回来的?他……”“是的呢,雪先生在楼下等你吃早餐。”
苏菲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有点儿不明白雪明皇怎么会等自己。换好了衣服下楼,看到的却真的是安静坐在餐桌前的雪明皇,斜靠在椅背,手边的报纸还没有动,他手里拿着的是手机,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着。她走过去的声音很轻,雪明皇还是听到了,语气稀松平常,“早上好。”
苏菲心里有些不安,只能低头同样回了他一句,“早上好。”
坐下后,才说,“谢谢。”
“应该的。”
雪明皇没有说不客气,说的反而是应该的,苏菲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了,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成了雪明皇的‘责任’,他照顾自己,是为了赎罪,他帮自己做任何事,都只是为了赎罪。苏菲意识到了这一点,心里难过极了。原来,他做得一切,都是敷衍。这样的不得已,这样勉强的敷衍。而自己,一直不愿意看清罢了,还是说早就看清楚了,却在自欺欺人。“休息一段时间吧,想去哪里?”
没有问她愿不愿意休息,只是问她想去哪里,苏菲没有办法回答。“不想去?”
带着商量的语气,可长久的相处,苏菲知道,在他雪明皇那里,从来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至少,自己是没有的。不在乎的人,他半点儿耐心也没有。“法国吧。”
妥协的还是她,“很久没有回去了。”
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自己真的很想回去一样。这样的伪装,雪明皇还是能够看破的,“去别的地方吧。”
“别的地方?那还不如这里好。”
她扯着嘴角笑,像是在做最后的抵抗。雪明皇没有办法勉强她,还是在她笑得这么委屈的时候,他承认是自己太自私了,不想被她扰乱心神,这才想到了让她离开。“景峰会帮你准备好机票。”
“好。”
她低垂着眼帘,看着眼前的食物,不知道怎么下手。苏菲始终还是没有无私到为了雪明皇什么也可以放弃的地步。可在办公室里,见到景峰的时候,尤其是在他将机票和证件一一递过来的瞬间,她再也压抑不住,愤怒的哭喊着,“是不是你们都这么希望我走?我很碍事吗?”
她问得凄切。景峰却没有办法回答,毕竟他知道苏菲想要的答案也不是他能给的。“为什么?”
她将机票扔在了地上。景峰好脾气地将零零散散的证件一一捡了起来,“就事论事。”
“什么意思?”
“我说,就事论事,你现在回法国,是最适合的选择。”
“我不懂。”
苏菲知道景峰向来不会说没有意义的话。“他们有动作。你现在回去,更稳妥。”
点到为止。苏菲当然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了,只是法国那边也好,雪盟也好,已经沉寂很久了,怎么会忽然有什么动静,“怎么会?”
“老爷准备立遗嘱了,他们怎么会坐以待毙。”
景峰淡然地说完了这些,又看向了苏菲,“雪先生还不知道。”
“我明白了。”
凡是还是要分得清轻重缓急才好,她这才平缓了心情。再看向景峰时,眼底里多了几分镇静和坚定,“所以我要怎么做?”
景峰想了一下,似乎怎么说也不是很适合,叹了口气,才回答她,“有情况及时告诉我们,还有就是,保护好自己。”
说完又觉得有点儿唐突,“雪先生一定不希望你出事。”
苏菲再听到最后那句时,还是扯起嘴角,露出个苦涩的笑容来。他怎么会担心?自己对于雪明皇来说,哪里会有这么重要?她知道,她都知道。但这些,都不重要,雪家的情况,他们二人再清楚不过。雪明博和他母亲雪太太的野心早已经暴露无遗,哪里甘心只是分得半个雪盟。之所以一直忍着不出手,一方面是忌惮雪晨锐,但更多的还是害怕雪明皇,如果有了雪晨锐的遗嘱,他们再做些什么,就都是为时已晚。但,在他立遗嘱之前就出手,一切就都赢定了。而苏菲和景峰都清楚,雪明皇之所以蛰伏在这里,宁愿不会到法国的理由,无非还是雪晨锐。哪怕真的有恨意,但是这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不愿意看到他受伤。两方势力,居然就靠着雪晨锐的存在,真的就这么平衡了这么些年。可现在,似乎不再只是这么简单了。事情的确复杂,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景峰才会在私下里和自己谈这些吧。但她不明白,现在还不告诉雪明皇,真的可以吗?姑息养奸才最是可怕。“雪先生现在回去,不就中了他们的圈套嘛,如果栽赃嫁祸,那就太危险了。”
景峰见她顾虑,便解释了下。先前,雪晨锐来这里时,雪明皇就已经要他收了那些留在雪家的线,现在才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听话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