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陷落在阴翳之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居然就在门边等她,鹿小七心虚的畏首畏尾,心里带着不确定地问,“王爷,这么晚了都还不睡吗?是在等我吗?”魏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今晚出了奇的安静,依靠在门边,十分闲适和放松。不像是生气了的模样。鹿小七走进去合上门,对着他轻笑,“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赶路加上逛街,导致她现在很累,脚底那股酸疼,分外地折磨人。。魏允薄唇抿了抿,“你去哪儿了?见了谁?”鹿小七愣了愣,撇开了眼,下一刻,脸就被人给捏住了,迫使她看着他。力度不大,显然是手下留情了。他没有依旧保持着那副不悲不喜的面色,鹿小七有从实交待的心,努了努嘴角,薄唇轻启那一刻,魏允先开了口,捏着她下巴的手也移到了手里,牵着她往床边拖。这架势,还以为要拉去打一顿。其实不然,鹿小七被按着肩头压在床边坐着,魏允居高临下抱着手,“我倒是想同你温存,明日赶早便到鹿国,路上劳顿,你还不歇息乱跑个什么。”
“那个......我才出去一会儿呢!”
鹿小七双眸灵动,抓着他的袖子扯动,一副矫揉造作撒娇的模样。手指纤细,带着轻微的试探。魏允似乎很受用,眨了眨眸子,叹道,“出去透风也不是不可以。”
原以为他会追问到底,其实不然,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点到为止,还帮着圆场,她不说,他也不问了。鹿小七私以为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给晓儿顺带买了一盒胭脂而已。吹灯拔蜡,深夜醒来一次,就再也睡不着。鹿小七一直等着天际发亮,鸟雀啁啾时,才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室内温度高,她的喉咙太干了。可等坐进马车,摇摇晃晃,鹿小七就想吐。连着好几日除了有些疲惫之外,她都没事,今日是真的受不了那样的颠簸,吐的只想下车,因此耽搁了不少行程。晓儿想照顾,却根本近不了鹿小七的身,局促的在一旁只能看着。魏允面色异常冷淡,没有任何人敢围观。黎天样带着人就在附近休息,鹿小七双手捧起一掬清水洗了洗脸,眼上的睫毛都被沾湿,沉着的挂着些许水珠。总算是清理干净了,她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下意识一偏头,旁边干燥柔软的帕子招呼到了她的脸上。“水很刺骨,最好擦掉。”
魏允的声音近在耳边,脸上被擦的轻柔,不消片刻,就没有半点水泽。他接着又道,“身体怎么会这么不好,你是医师,不能调养自己的身体吗?”她有些不好意思,“底子差,再说我一开始也没发现啊!”
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弱风扶柳。私心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控制食欲,整日喝上三碗汤药。整理好上马车,刚拿过一个橘子剥了一下,被魏允注意到,眼疾手快地抢了去,义正言辞道,“凉的,你别吃。”
她现在就是想吃橘子,他不让,她也只能吧唧一下嘴看着他吃。魏允吃的无滋无味的样子,时不时还皱眉,吐槽道,“太酸了,下车把它都扔了。”
这可是鹿小七带出来解闷解渴的橘子,怎么能说扔就扔。她护着那箱的橘子,“你味觉是不是和我不一样,我从不觉得酸,你不要找借口对它下手啊!”
魏允又含了一半橘子,咬碎,对着她吻了过去。酸的。压过了甜味,确实是够酸的。橘子到底酸不酸,这件事情,鹿小七也不做争辩了,但也不许他扔掉。兴许她当时吃的橘子同他吃的不是同一棵树下来的,总得允许它酸吧。魏允笑眯眯吃完一个橘子,马车里也洋溢着那股清新的味道。鹿小七咽了咽口水,只能拿出自己做的糖山楂做代餐。坚持到了鹿国都城郊外,鹿小七纤细的手指轻轻掀开了厚重的车帘往外看,一股刺骨的寒风透了进来。魏允看了过去,伸手去替她掀着,口中念叨着,“你这父皇若是宠你,怎会让你嫁去这么远,在鹿国日子不好过罢。”
否则身体怎会那么柔弱,经不起长途劳顿。鹿小七没有否认,辩解,“也没那么凄惨,我母妃同舅舅就对我很好,没有亏待过我一刻,纵使没那老匹夫的重视,我也活得很好。”
也对亏了鹿国国君,让原主捡了漏,不过好日子全让她这个穿书者给享受了。一股冷冽的气息萦绕鼻端,天空灰蒙蒙的,不一会儿竟然下起了柳絮状的物事。霎时又是一片白茫茫,山川草木都在其间看着美极了。她愣住,指尖上沾了一点,拿近瞧了瞧。魏允抢声道,“落雪,冬日真的来了。”
在他的记忆之中,并不喜欢冬日的雪,那就好像自己本就没多少温度,看到同样冰冷的事物只有浓浓的嫌弃。车速太快,鹿小七赏的也没有多快乐。回身,魏允一脸出神回忆的模样,面色不自觉的冷漠,像是见了寻常的陌生人。鹿小七诧异,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唉,你怎么了?”魏允猛然回身,眨了几下眼收起了眸间的冷意,抓着她的手放在大腿上暖了暖,下阖的眼透着隐隐约约的兴奋。以前没有她,从未觉得孤独和寂寞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有了她,倒尝到了那样的滋味,最初便设想若是她对自己没有情意,心里好似缺了什么,变得不完整,异常的空荡。他抬眼,鹿小七也盯着他看,一双眸子颜色浅浅,语气关怀,“你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魏允当即轻轻摇头,骨节分明的手把她的手攥紧了,蹙着墨眉瞪她,“手又凉了,身子那么弱,吹够凉风就该见好就收。”
突如其来的严厉让鹿小七一时半会找不着北,木愣着一张脸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