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川正道把电话挂断。他刚刚通知了附近的警察们派人来这边调查那个坠楼的人。 他扭过身,礼貌地对安室透点头:“这位侦探先生,非常感谢您能够积极主动地帮助我们警察办案,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时间太晚,警察人手也不够,暂时没有能让侦探帮忙的地方。如果你还是想来帮忙的话,可以明天再来。”
安室透微微一笑:“之前不小心误会了警官先生,还说想帮帮忙赎罪,没想到居然没有机会。”
鸟川正道礼貌地说:“没关系,你还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但是这里毕竟是命案现场,还请尽快离开清水寺。”
安室透看着他:“鸟川警部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来清水寺吗?您好像完全没问过吧?”
鸟川正道沉默了一下:“你也说了,你是侦探,侦探做什么都不奇怪。”
他不想再多聊,转身就要离开。
“说起来,鸟川警官也大晚上守在这里,那我们出现在清水寺确实也不奇怪。”鸟川正道脚步微顿。
安室透继续说道:“毕竟鸟川警官是个正直的警察,都会被夜晚的清水寺吸引,我们这些人过来看看景色也很合理,毕竟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命案嘛。”鸟川正道微微侧头看向那个笑眯眯的金发侦探,声音平静沉稳:“我会到这里是因为有一件连环杀人案的线索在这里,所以我在这里守着,而现在,这里也果然发生了事件。”
他回过身看着安室透,鸟川正道的身高很高,似乎比安室透还要高出半头,此时看着对方的样子,竟有些争锋相对:“刚开始你会误会也很正常:我在观察你们,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都很可疑,但你们不是嫌疑人,所以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安室透表情不变,心里却难得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眼前这个人无论如何都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甚至优秀的警察,但之前突然出现的那种凶狠气息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当时那附近还有另一个人…? 这时,有脚步声在靠近了,几个似乎是被派来增援的警察远远招手:“鸟川警部!”
鸟川正道对着那边挥了挥手,转身向那个尸体坠楼的方向去。 “安室先生,还是快去忙其他事情吧,”他的声音在安室透耳边飘过,语气中却似乎带着一丝诡异的威胁:“您那位朋友还在这里面吧?不去找找他吗?这个深夜的清水寺,他会遇到什么呢?”
安室透脸色一变。 他看着鸟川正道和来援的警察汇合,依旧是那副端正严肃的警官形象,有条不紊的吩咐他们去进行搜查。 又来了,那种危险的气息和正直的外表产生的割裂感,完全无法忽视! 想起对方刚刚提到的奥玛,他猛的回头看向清水舞台,脸色有些不好看。 虽然刚刚才确认了奥玛的安全,但现在,还是先找到他吧,一起行动才是最安全的。 不知为何,安室透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他不再犹豫,向清水舞台跑去。 “……” 鸟川正道看着警察们忙碌,余光注意到安室透的离开,轻轻舒了口气。 总算把他甩开了。 安室透在旁边,不仅有种被上级同事监督的微妙感,而且还让他束手束脚,不敢直接去做正事。 谁也不知道如果他刀目标的时候,被这位公安看到,会不会直接被送到监狱去。 连环杀手刀完目标后当然要马上去找下一个目标了,他可不想自己的身份变成一个犯人,那岂不是和被淘汰了一样。 现在安室透去清水舞台找人了,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叫乙羽奥玛的家伙,在做完任务后就快速离开了那个位置。 鸟川正道看着自己眼前的红色箭头,嘴角不由牵起一丝兴奋的笑意。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吩咐现场的其他警察在这里等第二批来增援的人,自己转身向那个方向走去。 以那种方法支开安室透,大概会有很多麻烦吧,最直接的麻烦可能是在他找到那个玩家前,他们两个已经汇合,然后躲开他逃跑,甚至还会在信息交流后暴露他的身份——守在紧急任务的地点,还对安室透说了那种话,百分百鸭了。 但是他是连环杀手,准备去追的那个人刚好是他的目标。 优势在他。 鸟川正道嘴角的笑容险些要压不住了。 - 安室透很快就赶到了刚刚奥玛出现的清水舞台,但这里已经没有了人影,他简单搜了一下,判断奥玛应该是躲到了其他地方。 他皱了皱眉,拿出手机,再次尝试拨打奥玛的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没有再提示无法接通,但电话号正被占线着。 他放下手机,心里那种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他深吸一口气,转身下楼准备去别的地方找人。 - 奥玛躲到了地主神社,这是他小心翼翼绕了很多圈找到的好位置,不仅是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而且即使被看到了,也能进行一个绕柱跑拖时间,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此时他蹲在柱子后面,刚刚挂断电话。 ——刚刚找好藏身处后,确认手机信号已经恢复,他就马上兴致勃勃地打给肉汁说了刚刚做任务的全程。 虽然肉汁不是喜欢说话的性格,但是总会很认真地听他说话,还会给一点基本的反应,简直是最好的听众了,和他很搭。 只是这次在他把事情大概说完后,正想继续抒发一下自己的情绪,肉汁却难得打断了自己,让他注意周围安全,等回来再继续说。 于是他收起手机,准备先找司机汇合并撤退。 今晚的司机,安室透先生。 奥玛再次把手机翻到电话界面,这才发现安室透还给他打过电话。想到对方可能还在外面一直等自己,等到警车来了他都还没走,不知道会不会担心,心里不由产生一丝歉意。 奥玛点了拨通,电话铃没响第二下,就被对方快速接起。 “喂喂,安室先生……” 奥玛刚说了一句,就被对方快速打断:“你现在在哪里?”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急切,但好像又松了口气。
“呃。”奥玛吞下了原本要说的话,老老实实回答:“我在地主神社,安室先生你也进来了吗?”
“嗯,我去找你,你躲好不要出声,电话先不要挂断。”
奥玛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手机,他不知道安室透和鸟川正道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安室先生这话说的和肉汁好像啊,可是安室透又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或许是看到刚刚的杀人案所以担心他吧? 这么想着,奥玛嘴上还在乖巧应答:“好的,安室先生……” 突然,有一道人影闪了进来,奥玛脸色一变,看向那边。 怎么回事,居然这么快就发现这里了? 对方明显也看到他了,高大的身影毫不迟疑地向这个方向走过来。 奥玛噌的一下站起来,向后绕过去,隔着几个障碍物和那个头上写着名字的高大玩家拉开距离,嘴上还在装傻着试图聊天。 “嗨~你好呀,第一次见面,你是来做什么的?”
手机里,安室透的声音有点紧张:“奥玛?”
奥玛没工夫关注手机了,他一边保持笑容地向后退着,一边观察着对方,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看起来居然还是个很正派的形象。 如果这是一个鸭子的话,也太具有欺骗性了吧,唔……想把这件事和肉汁说:鸭子看起来居然巨像个好人! 想到这里,他对着电话说了一声:“安室先生,我现在有点事,一会儿再给你打回去吧?”
“不行!”
安室透的声音马上响起,语气中还带了一点喘息声,似乎正在快速行动着往这里跑过来:“谁在你旁边?离他远点,我马上就到,电话不要挂!”
“可是……”奥玛有点犹豫。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那个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身影,忽然加速冲了过来! 奥玛瞳孔一缩,脚下一绊,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瞳孔中仿佛突然被一大瓶番茄酱糊满,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将他的视线几乎完全占满……然后一个黄色的鸟类被一个黑色的鸟类甩了几个飞刀,吐血倒地身亡。 奥玛:“……”什么鬼,还有死亡动画吗。 鸟川正道:“……”他看着那个金发的玩家在被自己的技能刀了后,原地变成了一只黄色的大鸡腿弹起落下,嘴角微微一抽。 还没等他想些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响亮的钟声,在安静环境下吓得他一抖。 眼前浮现了一个画面:一个黑色鸟类张着嘴大喊着什么,一个黄色鸡腿流着血倒在旁边。 ……谁报警了?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又被丢着做了一次极限蹦极,最后又被向上狠狠抛起。 鸟川正道脚步踉跄了一下,终于能够控住自己的身体了。 他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才缓过来抬头看向周围:“这,这是……” - 刚刚那一个落地声响起后,手机里突然没有声音了,安安静静的仿佛那边什么都没有。 安室透皱着眉头,勉强压下心里的不安躁动,快速穿过街道,来到地主神社的位置。 走进去,一眼过去居然没有看到人。 他对着麦克风问:“奥玛,你在哪里?”
“……奥玛,你在哪里。”
黑暗的角落里,微弱的电子音声音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安室透还是马上发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向那边走过去。 明明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但他此时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室内分外明显。 脚步声绕过了几个障碍物,离那边越来越近,但那边似乎除了刚刚那通过手机泄露的一丝动静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安室透抿着唇,轻轻咬了咬牙,转过最后一个造成视角盲区的遮挡物。 “……” 金发少年倒在地上,鲜血还在身下慢慢流淌。 安室透瞳孔慢慢收缩,他张了张嘴:“喂……奥玛……” 他跪到旁边,那个向来活泼开朗的金发少年此时眼睛紧闭,脸色苍白。 安室透摸了摸他的颈侧,俯下身感受他口鼻处本应该会出现的气流,最后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微弱的动静。 安室透又听了一会儿,终于慢慢直起身,他的脸颊沾上了一点血迹,是从奥玛胸口上沾到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奥玛带到了干净一些的地方,将他扭曲的身体放平,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和皮肤上的血迹。 然后他看向周围,看向那个刚刚还站在这里的凶手。 “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