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职业官僚来说,一定要有零活处理事情的能力,一条道走不通,就要立刻开始尝试第二条道。
派遣八万大唐府兵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大食人,再把那个卑路兹王子扶上王位,这种亏本的事明显是不可能去做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就算皇帝答应,云初这个利益攸关方也会上书反对的,因为这样做对大唐这个国家不好。
既然这一条路走不通,云初又想要萨珊亡国宝藏,那就只好另想办法了。
比如从卑路兹王子身上下手,看看有没有可能在大唐不出兵的情况下拿到萨珊亡国宝藏。
反正,老猴子在乎的也是人家的宝藏,而不是什么狗屁的复国。
波斯萨珊原来是一个很古老,很庞大的国度,最强盛的时候疆域并不比大唐小多少。
所以,这样的一个国度留存下来的财富必然是极为惊人的。
跟虞修容得到一袋子钻石就心满意足相比,云初的要求更高一些……
老猴子再次取出他那张巨大的西域羊皮地图铺在地上,云初跟老猴子赤着脚踩在上面,一点点的研究,萨珊国复国宝藏可能存在的位置。
萨珊国就在葱岭以西,要从葱岭以东抵达葱岭以西,就要翻越帕米尔高原,这座高原上人迹罕至不说,还因为地势奇高导致氧气稀少。
玄奘大师当年进入天竺的时候,没有走帕米尔高原,他是从乃堆拉山口进入大勃律的。
波斯萨珊的卑路兹王子来大唐走的也是乃堆拉山口,与吐蕃擦肩而过,最后从西域一路折返大唐长安的。
就算卑路兹王子一行人很厉害,也没有可能携带如此巨量的宝藏跨越一万两千里来到长安。
想想就知道啊,这一路上卑路兹王子不但要应付大食人的追杀,还要面对这一路上数不清的马贼,强盗,如果大唐安西军在得知卑路兹王子带着如此大的一笔财富的话,他们也会化身为强盗的。
安西军战力强悍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本身比较富裕,想想就清楚,不到三万人的安西军控制着巨大的西域,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就能在那里为所欲为,且不受大唐律法的束缚。
“所以说,萨珊王国的宝藏,应该还在萨珊国内,我们如果想要拿到这些宝藏,就必须派人去萨珊国。”
老猴子叹息一声,将他的羊皮地图卷起来,放在一个樟木箱子里。
“你能去就最好了,只要你愿意去,我就把留在西域的所有势力都统合起来,交给你来统御。
同时呢,你去了之后还可以带上娜哈,顺便将娜哈的女王位置彻底的巩固下来。
本来我计划这些事都是我去做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我老了,做不来这些事情。”
云初摇摇头道:“我不会离开长安的。”
老猴子瞅着云初道:“你必须离开长安,河北道静安大师来信说:李义府在河北道尤其是赵州,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皇帝,皇后要对付长孙氏的事情就在眼前。
说实话,长孙氏没有反叛之心,直到现在长孙氏依旧天真的以为只要他们向皇帝低头,就能苟安。
却不知皇帝既然已经表现出来了恶意,他就一定会把恶意贯彻到底,绝不可能因为长孙氏低头就放过他们。
因为,他们已经完全不相信长孙氏了,除非长孙无忌愿意立刻交出权柄,交出绝大多数家财,回到赵州去,或许能苟活,可惜,长孙氏不可能会放弃的。
在这个过程中,朝政一定会混乱两三年,在这两三年当中,在京为官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权力倾轧的结果,朝堂上不会有人讲道理,评判一个官员的好坏,也绝对不是政绩,战功,以及才干,而是看你抱的是谁的大腿。
长孙氏并非没有还手之力的弱小家族,在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会激烈反抗的。
你的官职太小,全靠皇帝对你的看重加上你不俗的能力才走到这一步的。
而皇家的恩宠是这个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聪明人绝对不会把全家的命运维系在虚无缥缈的恩宠上。
要懂得趋吉避凶。
你如果能离开一段时间,在边疆立功,回来之后,皇帝说不定就会搬去洛阳常驻,你也就有资格担任长安留守继续完成你的念想,也有资格躺在功劳簿上混一段时间。”
云初考虑了良久,他发现老猴子尽管不是唐人,但是他对于人性的把握还是非常准确的。
云初现在在长安的局面已经很明显了,二十三岁便成为正五品上的实职京县县令,爵关内侯,这几乎是旁人经略一辈子也得不到的高官显爵。
所有人都知晓,云初年纪太轻便达到了这样的位置,明显是不合适的,继续升迁对云初没有好处,对于大唐朝廷体制来说也没有好处。
龙子凤孙可以无功而获得高爵,像云初这种明显出身平民,却能在短时间内走到这一步绝无仅有。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里,如果云初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基本上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了。
其实,云初是不在乎这些的,如果可以长久的待在万年县县令这个位置上,他别无所求。
老猴子对云初目前的状况是不满意的,玄奘的法相唯识宗的扩张步伐已经趋于停止,外界对玄奘的流言蜚语高涨,很多佛门高僧对于玄奘这几年只翻译经书,不开坛讲经的行为已经极度的不满意,这就导致玄奘大师的佛门领袖位置摇摇欲坠。
老猴子前几年苦心经略的佛国目前已经定型,现在正好到了好好经营的时候。
急需朝廷跟军队的支持,然而,他们在西域并没有一个坚定地支持者,如果云初这个时候到了西域,对于佛国的扩张是有非常大的好处的。
什么战笼遴选,什么老猴子的生命被威胁,什么卑路兹王子的复国,什么萨珊王国的宝藏,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以老猴子为代表的这些利益攸关方,需要云初亲自走一遭西域,去完成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一些任务。
云初怔怔的坐在烛光里思前想后,虞修容拿着钻石一颗颗的在烛光下检验。
云初对虞修容道:“我可能要走一遭西域,带着娜哈一起去,时间可能有些长。”
虞修容怔怔的瞅着云初,明晃晃的钻石从手指间掉落也不知道。
过了好久,她才来到云初身边道:“一定要去吗?”
云初拉着虞修容的手道:“我们被玄奘大师庇护了这么多年,得以避开数不清的麻烦与危险,也就是因为有玄奘大师的支持,我们才能在这凶险万分的长安城里得以立足。
现如今,玄奘大师式微,到了需要我们帮助的时候了,于情于理,我都必须走一遭西域。”
虞修容道:“我们只管当好这个县令也不成吗?”
云初笑道:“如果没有玄奘大师跟老神仙的庇护,你以为我们家凭借什么可以长孙家直接对话?
难道就靠我在辽东立下的那些功劳吗?
当年,李客师为大唐也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生死几次的人物,仅仅因为按照皇帝的命令,办错了一件很无聊的小事,就身子族灭。
太宗皇帝或许会看重这些,咱们的皇帝……他不在乎,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现在,你还觉得立下汗马功劳就可保全家一世无忧吗?
如果继续留在长安,在皇帝即将把都城搬去洛阳的关键时刻,说不得就要替皇帝干很多的脏活,而我又不想干,你说我们家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虞修容安静的听完云初的话,就把散落在床上的钻石一颗颗装进袋子里,用绳子扎好,淡淡的道:“明天早上就把这些东西还给猴爷,金刚钻虽然好,还比不上我夫君的一根毫毛。”
云初捏捏虞修容紧绷的脸蛋道:“留着吧,我总以为我们可以避开很多麻烦快活的生活。
现在发现,我们本身就在洪流中,就免不了要与洪流搏击,挣扎求生。
我们全家拥有的一切,其实早就被标好了价格,有的我们已经付过账了,有些我们还没有付账。”
“西域也不是我们想去,就能去的,妾身听说薛仁贵一直在谋求安西大都护这个职位,裴行俭最近也想逃离长安去西域,他们两个资历更深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夫君凭什么力压他们两人拿到西域大都护这个职位呢?”
云初诧异的瞅着虞修容道:“西域大都护,你也太看得起你夫君我了,这个职位上的人,堪称西域王,只要是玉门关之外的事情,都可一言而决。
这个职位本身是汉朝时期的官职。
朝廷到现在都没有设立这样的职位,不仅仅没有,还把西域一分为二分为安西都护府跟北庭都护府,由两位都护分治西域大部。
陛下在今年年初,还在安西都护府之下又设立了蒙池都护府,昆凌都护府,在这两个都护府之下还有单于都护府都小的都护府。
你以为这是我一介五品县令可以企及的高度吗?”
虞修容怒道:“他们既然想让夫君去西域,难道连这个职位都给不了夫君吗?”
云初笑道:“你也太看得起老猴子他们的能力了,该怎么去西域,还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
这一夜,云初跟虞修容谈了几乎一夜的话。
早上起来的时候,虞修容带着肥三她们给云初制作了丰盛的早餐,老猴子那里却只剩下小米稀饭,馒头跟咸菜了。
老猴子对自己餐食的变化一点都不在意,吃的非常的香甜,且心满意足。
云初没有跟老猴子商议下一步该做什么,他离开了栖云寺,要把这件事跟温柔,狄仁杰好好地商量一下,并且,他希望温柔能跟他一起去西域。
才回到万年县官署,不等云初寻找温柔跟狄仁杰,裴行俭却率先到来了。
这是裴行俭第三次来拜访云初,如果云初再不见他,这将是他最后一次拜访云初了。
许久没有见到裴行俭,这个家伙如今老的厉害,就像一个人前一天还是一个青年,睡了一觉之后迅速就变成了四十岁以上的中年人。
颌下的胡须有半尺长,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却再无青年人的英气。
云初相信一个人可以在一夜之间长大,如今亲眼看到了,却平白的有些唏嘘。
裴行俭待云初亲切中有着少许的疏离,在喝了两杯茶之后才对云初道:“我知道是我让你为难了,好几次都想把实情告知,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云初微笑道:“我们越来越不像一个年轻人了,多少都沾染了一些暮气,我宁愿你还是那个追着我厮杀的裴行俭,而不是目前这个模样。”
裴行俭道:“如今的大唐看似繁花似锦,实际上已经如同羸牛一般不堪重负,太宗年间雄起的那一批人,如今开始逐渐凋落,而我大唐又到了最需要好好治理的时候。
在辽东大胜之后,人人都以为大唐到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刻,却不知在广袤的大唐土地上,早就危机四伏了,各地叛乱不绝,虽然只影响一隅,就怕一旦烽火连城之后,就能变成滔天大祸。
所以,我虽然不喜李敬玄,为了能给跟过的读书人一个机会,就重新布置了考试规矩,重新诠名,糊名,誊抄等等事宜,原以为是一件好事,结果,陛下顺势取消了荐举,行卷等等考场外的行径。
虽然这样做更加的公平,可惜,如今的我却成了众矢之的。”
云初给裴行俭倒了一杯茶道:“既然裴兄已经选择了精忠报国,为何又希望跟那些勋贵们和光同尘呢?”
裴行俭道:“裴家也是勋贵。”
听裴行俭这么说,云初就把刚刚倒好的茶水泼掉,从架子上取下两罐子酒,自己抱一罐子,丢给裴行俭一罐子道:“茶为涤烦子,酒为忘忧君,你的问题已经不是一般的烦恼了,只能用酒来消除一下你的忧愁了。”
裴行俭打开罐子喝了一口道:“无法可解吗?”
云初大笑道:“你要功名,又要利禄,这世间哪来这么便宜的事情呢。
且受着吧。
你别想着从我这里得到安慰,说起来我也被你害的不轻,原准备推荐几个老部下的儿子进入四门学,被你这么一弄,没机会了。”
裴行俭笑道:“你也愿意走这样的途径?”
云初摊摊手道:“既然有坦途可走,谁愿意走崎岖小径呢。”
裴行俭起身放下酒坛子,轻轻掸一下袍子,轻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云初笑道:“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真实的一个小人,算不得君子。”
裴行俭出了门,云初则偏着脑袋等裴行俭这个贱人回来,求人必须有求人的模样,不能站在道义的立场上想平白无故的驱使人。
果然,片刻功夫,裴行俭又回来了,继续捧着酒坛子喝酒。
云初道:“你第一次在长安县把事情没弄好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裴行俭道:“去了西域。”
云初又道:“第二次将长安县弄得一团糟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裴行俭道:“去了辽东。”
云初笑道:“这是你第三次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你该去哪里还用考虑吗?”
裴行俭笑道:“很好啊,我准备去安西当一个都护,就是哪里没有一个熟悉西域的人,去了也不会建立什么功勋,既然你建议我去西域,不妨多说一些。”
云初从怀里掏出一颗璀璨的足足有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放在裴行俭的面前。
裴行俭拿起宝石,对着太阳看了一下,赞叹道:“西域产这东西?第一次听说。”
说完话,就顺手把红宝石揣袖子里去了。
云初叹口气道:“仕途无望的时候,我们就该求财。”
裴行俭道:“我当上安西都护有利于我们发财吗?”
云初道:“现如今,长安城的胡商数量在锐减,这对万年县的富裕计划非常的不利,所以,我准备组织一些大唐商贾队伍,深入大漠,戈壁去遥远的西域做生意,一路上清理掉多如牛毛的盗匪,让商路变成通途,你以为如何?”
裴行俭道:“我本身就已经在谋求安西都护的位置了,就是薛仁贵很讨厌,总是想抢走这个位置,我这一次来呢,就是希望能获得你的支持,当上这个安西都护,好好地清理一下乱如麻团的西域。
看样子,不用求你帮忙了,我们相互帮忙如何?发财之后,我们兄弟平分便是了。”
云初摇头道:“亲兄弟明算账,帮你拿到安西都护这个位置,你的好处就该减掉两成。”
裴行俭点点头道:“还算合理,你七我三。”
云初又道:“因为我要组织货物,组织人手,一路上还要斩妖除魔,理应多分两成。”
裴行俭摇头道:“如此,我就剩下一成,某家身为安西都护,就算是坐地分赃,也理应有三成才是。”
云初轻叹一声道:“那就一成五吧,即便是这个分成方案,最后,你得到的也会远超你的期望。”
裴行俭大笑着站起来,双手按在云初的肩膀上道:“你是一个会做生意,而且专门做大生意的人,我信你。”
云初道:“如此,我就上《万年县通商西域疏》力荐你来当这个安西都护。”
裴行俭摇摇头道:“你的资历不够,如果能让老神仙或者玄奘大师美言一句,这事就手拿把抓了。”
“世外高人不入世才是最高贵的,一旦入世就再也无人尊敬,还会被皇家看扁,我能做的就这些了,至于成与不成,看天意吧。”
“你可以发动温柔动用关系帮助我,我还听说太医署,宫门局你都有关系,可以一起发动一下,他们可不是世外高人,都是世界里的人啊。”
打蛇随棍爬,是官员的必修课,裴行俭的这门科目学的非常通透。
云初从不借用朋友的关系去为别人办事,这也是他的坚持,所以,两人最终不欢而散,直到离开,裴行俭也没有把那一颗红宝石还给云初。
温柔听说要去西域,本来不想去,在看到钻石之后立刻改变了主意,决定随云初走一遭西域。
狄仁杰听说云初要去西域,坚决反对,认为只是为了做生意的话,有辱身份。
在看到钻石之后,也就改变了主意,表示支持,还答应云初在长安城将那个巴格曼给搜出来。
卑路兹王子的事情,他们不约而同的没有多说,对于云初跟他们谈到的萨珊宝藏更是心领神会,却不宣之于口。
温柔忙着写《万年县,长安县西域通商疏》,狄仁杰接手找那个巴格曼了,以前这件事是云初的私人事件,现在,变成公事之后,狄仁杰就可以直接插手了。
云初,狄仁杰来到了万年县大牢。
再看到苏莱曼的时候,云初几乎认不出这个人了,或者说,这个人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
不过,看过雁九递过来的厚厚一沓子口供,云初就觉得这个苏莱曼没什么用处了。
雁九让云初确认这个人还活着后,就用勾刀割断了苏莱曼的咽喉,苏莱曼的喉管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就再无声响。
狄仁杰拿走了口供,云初回到了栖云寺别院。
不是云初不愿意在长安停留,而是这座城市里在皇帝,皇后走了之后,就显得空荡荡的毫无趣味。
温柔在下午的时候,就把两人的联名奏疏送到了御史台,御史台接到奏疏之后,立刻就快马送去了九成宫,来回足足有六百里路呢,最快,也是五天后的事情。
文成公主此次省亲的时间有点长,闺女在娘家待得时间长了总是不怎么招娘家人待见,所以,她离开的时候,只有太子李弘把她送出了长安城。
跟第一次出嫁的豪华送嫁队伍不同,这一次,没有工匠,没有书籍,没有工具,没有粮食种子,也自然没有绫罗绸缎,有的只有一腔哀愁。
有旧人哭,自然就有新人笑。
贺兰敏之这个和亲的新郎就笑的非常开心,尤其是离开长安城的那一刻,他将这座宏伟雄壮的城关的模样牢牢地记在脑海中,他希望有一天,自己带着军队来到长安的时候,可以按照他的心境来毁坏这座城池。
如果可能,他想杀光这座城里的每一个人。
今天的离开,是为了以后可以浩浩荡荡的归来……
“夫君,雁门县公夫人来信说,她们家准备在洛阳置产业,询问咱们家要不要一起?”
云初摇头道:“我们家以后的基业就在长安,不去洛阳,没有必要提前置产业。”
“如果夫君去洛阳为官呢?”
“我不会去洛阳的。”
“雁门县公夫人说,夫君您在长安当官当的太久了,容易出问题。”
“告诉雁门县公,谢谢他的好意,我认定了长安,就不能再选洛阳,长安城是我一辈子的选择。”
虞修容低声道:“雁门县公梁建方腿疾复发,左腿已经开始溃烂到脚踝了,估计时日不多。”
“他当年喝酒吃肉吃的有多痛快,现在的痛风病就能把他折磨的有多痛苦,上一次我已经建议他戒酒,再把那个烂糟糟的脚锯掉,他不肯,还说自己的病跟喝酒没有半分关系,他是活该,宁愿疼,也不愿意戒酒,更放不下他吃了一辈子的烤羊腰子。”
“夫君走之前,要去拜访他吗?”
“怎么,你担心这一别就成永诀?”
虞修容微微叹口气,不再说话了,在丈夫出远门的之前,她不想说任何不吉利的话。
在皇帝旨意没有下来之前,云初不能做任何前期准备工作,只有在皇帝的旨意下来之后,他才能开始发动万年县的不良人,老府兵,蛰居长安的巨寇,退休的马贼,新丰市上的那些游侠儿,以及任何想去西域捞钱的彪悍关中子弟。
云初还想把关中子弟去西域赚大钱的事情弄成一种日常选择。
既然那些西域人能在那片广袤的土地上当山贼,马贼,沙盗当的轻松愉快,没道理关中人在那里就没有活路。
“这一次,少林寺的武僧跟着娜哈一起去,不做别的,他们只是娜哈的扈从。”
“卑路兹王子呢?”
“他不愿意随你们走,认为不安全,他希望能跟随裴行俭的换防大军一起走。
等你们到了西域,就由不得他了。”
“这一次这么大的阵仗,你们就派娜哈跟一群武僧去西域?这不像是你的为人。”
“自然会有人与你们一同进入西域,只不过不一起走,佛门的归佛门,你们的归你们。”
“分的这么清楚吗?”
“必须分清楚,你要知道,当今的皇帝皇后不是两个很愿意讲道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