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行氏来说,智氏无法与他并驾齐驱,无法满足其聚敛财富权力的需求,已经无法对他形成支援。士氏则不同。有剿灭栾氏的成功案例,两个家族已经有了合作的良好开端,之后更是配合无间。
同学亦如此。有的走仕途,有的创业,有的在企业工作,大都会跟工作性质相近的走得更近,甚至会组织小型聚会,只限定少数几人。 很少有做了老总的跟为温饱苦苦挣扎的同学来往密切,相谈甚欢的。当然,除非是发小,上辈子缘分数额巨大,足够今生来世分配。 所以,智跞是理智的,成熟的。他虽有埋怨,却学着接受。或者说,他已经认命,不再心存奢望。今后,他必须依靠自己,把智氏一步步带出颓势,走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正是这个认知,催生出一个崭新的,也是陌生的智跞。未来,他会证明给所有人看,经他之手,智氏会拥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楚国。 “爹——”沈诸梁招呼道。 “唉——”沈尹戌长叹一声。 “爹何必如此苦恼?”沈诸梁安抚道:“世事变幻莫测,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怕是——”沈尹戌又叹一声,说道:“一时半会难见云开哪......” “可叹大王竟糊涂如此,任个佞人宵小戏耍到如此地步。”
沈诸梁摇头,十分无奈。
“按照当初的约定,蔡国国君的继任者理应是蔡平侯的儿子公子朱。偏偏——”沈尹戌欲言又止。 说起蔡国的继位者,要追溯到楚灵王灭蔡国时。 公元前543年,蔡国国君景侯为儿子从楚国娶回媳妇,贪其貌美,与其暗通款曲,被太子察觉。太子一怒之下,杀死父亲,自立为君,后世称蔡灵侯。 十二年后,即公元前531年,已经篡位成功的楚灵王将蔡灵侯诱骗至申地,设宴招待。蔡灵侯被劝酒后,喝得酩酊大醉。埋伏在侧的甲士登时杀出,将蔡灵侯及其随身侍卫护军全数处死。 当年十一月,楚灵王灭蔡国,杀蔡灵侯的太子公子友祭祀,并派公子弃疾(即现任楚王——平王)出任蔡公。 两年后,即公元前529年,楚灵王自杀,公子弃疾继位。继位后的楚王,找到蔡灵侯的小儿子公子庐,将他扶立为蔡国国君,帮助蔡国复国。这位公子庐,即位后称为蔡平侯。 就在前一年,蔡平侯去世。按理说,其子公子朱应该是法定继承者。谁曾想,公子友的儿子东国却将公子朱驱逐。他叫嚣自己才是合法的君位继承人,当仁不让的登上蔡国国君宝座。 “东国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叔叔驱离,无非是背后有人支持。”沈诸梁不以为然道:“据说是给费无极进贡了不少布帛财币玉人优伶。”
“东国的祖父、父亲均为楚国所杀,按说应视楚国为敌。扶持这一宗为蔡国正统,实在是大大的不妥。”
沈尹戌皱眉说道。
“孩儿与父亲看法一致。”沈诸梁点头说道:“太子友被杀已是不争的事实,平侯执政已经七年有余,国君之位由公子朱继承,才是人心所向。”
“奈何费无极一番花言巧语,把大王哄得服服贴贴。”
沈尹戌语气嘲讽,嗤之以鼻。“说什么公子朱有二心,为民不容,故而被逐。东国得人心,其祖与其父都为我先君所杀,与君同恶,真是——”
“与君同恶”一词,指的是——东国的杀亲仇人是楚灵王,而楚平王厌恶的也是此人。 费无极的说辞,乍看有理,毕竟楚灵王不死,楚平王仍是蔡公,无法问鼎国王之位。 仔细一想,其实不然。 楚灵王和楚平王并无深仇大恨,也无宿怨旧忿。楚灵王的死,楚平王只是帮凶,并非主谋,更不是最直接的受益者。只不过机缘巧合再加上他诡计多端,利用了两位兄长的信任,才谋得大位,成为最终最大的受益人而已。 对蔡国而言,如果东国是个记仇的人,他应该恨的是楚灵王不假。楚平王帮助蔡国复国,却没有第一时间将他立为蔡国国君,应该也心存埋怨才是。 毕竟,从蔡灵侯一脉算起,太子友虽被杀,其子仍在,东国是合法合理的继承者。那时候的楚平王,明知此事,却第一时间另寻他人,就是表明了态度——新任的楚王,要扶立新的蔡国宗族。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楚平王急于撇清的目的,无非是想扶持公子朱一脉,不想勾起东国一脉对楚王室的怨恨。楚平王应该明白,东国那一支,恨灵王是不错,身为楚王室的一员,怕是也难免被牵拖,列入被怨恨的黑名单之上。更不巧的是,蔡国被灭,正是楚平王被安排去蔡国担任蔡公。 楚平王在蔡国的施政宽厉,没有在史书上留下记载。可是他既担任蔡公三年,对蔡国的政局及各方势力角逐应是了如指掌。在他用计谋得大位后,迅速复陈、蔡祭祀,挽回人心,可见他果断明智。 这样一个人,却第一时间找到蔡灵侯的小儿子公子庐继承王位,对东国的不待见可说是形之于外,昭告天下。 要说他俩,不是死对头,也谈不上同恶齐心。费无极的说辞,实在是牵强附会,无稽之谈。 “费无极纯属一厢情愿的胡说八道。”沈诸梁义愤填赝道:“东国对大王的恨还不知有多少,这才故意将公子朱赶走。若是他与大王同恶相好,理应支持公子朱为蔡国国君才是。”
“正是。”
沈尹戌不住的点头,“可怜大王,先是听公子朱哭诉,欲出兵往蔡,送公子朱归国登位。费无极巧舌如簧,把大王说得言听计从。而今是兵也不发了,也不追讨东国了,听任其把名正言顺的蔡君驱离,占据宝座。”
“费无极之言,无耻至极。”
沈诸梁补充道:“大王本有些犹豫,毕竟公子朱是平侯嫡子,被不明不白的驱赶,理当派人查明真相。费无极却说,蔡君废立本来就握在楚国手中,大王任意取舍,蔡国绝不敢有他想。”
“把反复无常傲慢无礼当作炫耀,真是无耻荒唐之极。”
沈尹戌愤愤道。
“费无极的行径,向来卑劣无边,跟伍氏被灭一事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沈诸梁无奈道。
“说到伍氏父子,更是——”提及此,沈尹戌更是哀叹连连。 “伍子胥心高气傲,智勇双全,据说已逃到吴国。吴国是我国的死对头,料想吴王定会重用他,以此对抗我国。”沈诸梁面有忧色。
“据说公子光对伍子胥极为看重,偏偏公子光又是擅长调兵遣将的能人,两者相加,我国更是难占便宜。”沈尹戌是摇头又叹气。
“目下来看,伍子胥暂时还不能给我国造成威胁,未来就难说了。”沈诸梁说道。
“既是公子光看重,定会予以重用。我国与吴国交战连年,多个伍子胥,吴军是如虎添翼,怎会没有威胁?”沈尹戌很是困惑。
“父亲但知其一,不知其二——”沈诸梁神秘一笑,缓缓说道:“据孩儿的情报,公子光对伍子胥主张兴兵讨伐楚国的提议却严加指责,说是不能让吴国军士成为伍氏报仇的棋子。为此,公子光还对吴王谏言,不能任用伍子胥。”“啊——”沈尹戌大惊,问道:“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既然如此,为何又说未来有忧?”
沈尹戌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