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山满脸不悦的看着韩氏:“她犯了错,必须得受到惩罚。韩氏,你不是一向最是公道,一视同仁吗?倘若这次不严惩,下一次,指不定她会仗着你的势,再做出什么样的错事呢,我必须杀鸡儆猴。”
韩氏见沈从山定了主意,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她的脸色难看至极。她原以为,将周妈妈推出来,顶多扣点月银,或是受一两句苛责就算了,谁知道沈从山居然会罚的这么重。周妈妈跟了她几十年,这可是她的心腹,她的左膀右臂,他怎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周妈妈受这样的酷刑啊。这不是在剜她的肉吗?沈从山不理韩氏的脸色有多难看,他只想事情快点结束。太子还在府中没走呢,倘若让太子看了他相府的笑话,那还得了?必须要快点了结了。他没有耽搁,当即便让人将周妈妈押了下去,就在不远处行刑。周妈妈软了双腿,被人拖着走,她是半点也不敢求饶。沈黛挑眉,没想到那两个妇人的窃窃私语,居然还能改变了她这个父亲的主意,让他重罚周妈妈。看看韩氏那张难看的脸,沈黛心口倒是顺畅了几分。噼里啪啦的板子声音,渐渐的响起,这其中还伴随着周妈妈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声音。韩氏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听着那些痛苦的哀嚎声音,她心里犹如在滴血。她脑袋一阵眩晕传来,身形摇摇欲晃。打到二十板子的时候,周妈妈就昏死了过去。韩氏忍不住捂着唇,低声呜咽哭了起来,满眼满心都是心疼。可她到底还顾忌着自己身为丞相夫人的体面,死咬着牙关,硬是生生的将哭声压了下去。沈从山让人拎了桶水泼上去,周妈妈被泼醒,又继续让人接着打。三十个板子,一个板子都没少。杖责打完,周妈妈几乎奄奄一息,满身都是血……巧云看到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吭一声,她连头都不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沈黛瞥了她一眼,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唇角,巧云这是以为,此事算是彻底结束了吗?呵,做梦!沈黛搀着巧云瑟瑟发抖的身子,她略带关切的拔高声音问了句:“巧云,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巧云的身子一僵,脑袋一片空白。沈从山这才想起了与肖二公子苟且的这个婢女。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这个婢女而起的。他的眼底,不由得掠过几分冷意。“来人……这个丫头心怀不轨勾引贵客,实难饶恕,立即拖下去杖毙。”
噗通一声,巧云的双腿一软,狠狠的跌跪在地上。她脸色惨白,声泪俱下的哀求:“相爷饶命……奴……奴婢没有勾引肖二公子。”
她有心想要说出,三小姐伤了她的事情,可转念一想,她若是说出那件事,那她和周妈妈合谋害三小姐的事情,不就彻底兜不住了?到时,别说相爷想让她死,恐怕大夫人也不会饶过她。还有三小姐,她刚刚准确的说了她家住的地方,那就是威胁警告的意思。总之,三小姐伤了她的事情,她肯定是不能说的。巧云一时间六神无主,说出来的话,都是颠三倒四的:“奴婢就是受了伤,不知不觉的昏迷过去了,对,我受伤昏迷了,然后我一睁眼醒来,就被人绑了起来。”
“所以,我就被人当作是三姑娘,被婆子捆着沉塘。奴婢是无辜的,奴婢真的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相爷明察啊。”
巧云说着,额头狠狠的磕在地上,不过顷刻就磕破了皮,流了不少的血出来。沈黛也跪在地上,为巧云求情。“父亲……巧云她说的,应该都是真的。她对我忠心耿耿,她明知道,我仰慕肖二公子,她怎么可能会背叛我,要爬肖二公子的床呢?这一切,肯定是一场误会,还请父亲,不要杖毙巧云啊。”
如果让巧云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呵,她绝不会让她这么痛快的咽气。肖景裕在旁边站着,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事情一再逆转,他整个人几乎都是懵的。这会儿,看着沈黛为巧云求情,他忍不住说了一句:“可我记得,我昏迷前喝的茶水,就是这个巧云端过来的。”
“我喝的茶水里被放了药……这分明是她,故意要算计我的。”
沈黛听到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她体内的血液似乎在刹那间都翻腾了起来。她缓缓的攥着拳头,慢慢的抬起头来,淡淡的看向肖景裕。她的眼底流转着,幽深的黑潭,那里面流动着生生不息的寒霜。她周身的气息,彷佛刹那间都变了。她看着肖景裕的目光,冰冷至极。肖景裕……砍断了她的双腿,毁她容貌,杀死她的弟弟。这一笔笔血淋漓的血债,前世她讨不回,这一世,她定要连本带利千倍百倍的讨要回来。肖景裕一怔,怎么都没料到,沈黛会用极其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在她的眼中再也看不见对他的丝毫情意。沈从山早已耐心耗尽,他听着肖景裕说的话,虽然知道这事情还有蹊跷,但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他扯了扯唇,当即便定义了:“肖二公子,可能就是这个丫头也仰慕你,所以她才偷偷给你下了药,胆大包天的算计了你。”
“我看这样吧,这个丫头我就交给你处置,她是死是活,全看肖二公子的意愿。改日,我会备上一份厚礼,登侯府门再向靖安侯请罪吧。前院还有事,我先走了。肖二公子自便……”肖景裕有些不甘心,可他也不敢和沈从山硬顶,毕竟沈从山是一国丞相,这手里握着的实权,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得罪的。沈从山见肖景裕没有异议,他看向韩氏,眼底掠过几分警告,让她好好的招待这些贵客,不可再生其他的事端。韩氏哪敢不应,红着眼睛颔首点头,送走了沈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