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小山村。据说我出生的那一天,天降大旱,而且持续了很久,导致庄稼颗粒无收,村子里面的人本来就穷,就指着那些粮食过活,我一出生,他们几乎全都饿死了。活下来的村民认为我娘生了个妖怪,要将襁褓中的我烧死。我爹带着我们一家子连夜逃离了村子,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这一切,爹娘一直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然而……过了几年,我爹娘用一路乞讨得来的钱,做起了小生意,从一开始辛辛苦苦却只能勉强保本,一家人一天就吃两个红薯,好几次差点饿死,到后来慢慢境况转好,我们吃得饱饭了,再也不用风餐露宿了。我有个大我三岁的姐姐,每次总会将自己分得的红薯再分给我一半,笑着摸我的头,说:“弟弟乖,多吃点才能快快长大哦。”
我心疼姐姐,让她吃,她每次都告诉我,她是女孩子,胃口小,吃那一点就够了,我是男孩子,胃口大,又在长身体,需要营养。后来境况虽然好了一些,我们能吃得饱饭了,但都只有逢年过节才吃得起肉,每一次姐姐都会把肉夹给我,还是那套类似的说辞:她是女孩子,不喜欢吃肉,让我帮她吃掉。说得很诚恳,看到肉还一脸的厌恶,年幼的我,天真的相信了,以为自己真的在帮姐姐忙,还觉得很开心。一家人这样平平淡淡,吃得饱穿得暖,日子倒也幸福。然而,也许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在我身边的人,好日子都不会过的太长。那一年,爹娘带着我们姐弟出外经商,路遇山贼,他们抢光了我们的钱物,杀了我爹,又想强暴我娘,娘不从,也被他们一刀杀了。鲜血,宛如小溪一般淌出,爹死不瞑目的样子,娘的头颅滚到我的身前,那瞪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山贼们凶恶残暴的样子,鬼头大刀上沾染的鲜血。这一切的一切,深深的印刻在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那一年,我五岁。姐姐挡在我身前,让我快跑,可是我腿软了,根本跑不动,山贼们并没有杀我们,而是将我们抓起来,卖了出去。姐姐模样标致,是个美人胚子,被卖到了青楼,说是要从小培养起来,以后能成为摇钱树,而我被卖到青楼对面的客栈做杂役,我哭喊,他们就毒打我,每次我遍体鳞伤,望着对面的青楼伸出手,心中充满了无力。姐姐明明就近在咫尺,我却既保护不了她又无法救她出来。转眼两年过去,有一天,店里来了个老和尚,因不满店里有人吃霸王餐,还打人,出手相救,看上去很厉害,我便觉得,希望来了。于是我冲了出去,求老和尚救我姐姐,他见我浑身是伤,出钱将我赎走,又托我带钱进青楼里,赎出了我姐姐。我本以为,遇上这个老和尚,是我们姐弟俩命运的转折点,他能救我们脱离苦海。这个老和尚将我们带回了寺庙之后,也是好吃好喝的招待,可是有一天晚上,我起床撒尿,路过老和尚的房间,却看见了我最不该看见的一幕。十几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被他从床底下的暗室里面抓出来,而他面前摆着一个煮沸的大锅,和一个大桶。他武功高强,选出一个孩子,徒手折断他的脖子,尖锐的指甲将其开膛破肚,内脏和肠子被掏了出来,心肝被他抓起,生生的塞进嘴里咀嚼,而后将那孩子放进桶里面洗干净,扔到了煮沸的大锅里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的对面,就是一尊佛像,他手染鲜血却一脸慈悲,双手合十,诵着佛号,而后用汤勺捞出那孩子煮熟的脑袋,像是啃烧鸡一样啃。那一幕我至今都忘不了。我吐了,因为太过恶心和可怕,而后,就被老和尚发现了动静。我理所当然的被抓了进去,成了老和尚的下一道菜。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然而老天似乎想让我活着,继续愚弄我,继续折磨我。他出现了。浑身金光,从天而降,宛如天神下凡,那强大的老和尚在他手里就像一个婴儿一般,毫无抵抗之力。如果告诉我,老和尚是一只妖怪,所以要吃人,我还不会觉得奇怪。可是老和尚偏偏是一个人类,而且真的是一个和尚。我不明白,爹娘曾告诉我,我佛慈悲,僧人也都是慈悲善良的,可是为什么,我眼中的僧人,却是这个样子呢?他看向我了,一身书生打扮,黑色的长发却随意的披散着,他面容英俊,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一双眸子却是金色的。“你没事儿吧?”
他的声音轻柔好听,让人心安。可此时的我,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连慈悲的僧人都要吃人,我又还能相信什么?“要不要跟着我来?我是吃素的,不会吃人哦。”
话语中带着些许调笑的成分,语气却颇为诚恳。我要不要冒险再相信他呢?拿不定主意了。“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司陨,你呢?”
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摸我的头。我却很害怕他,往后缩了缩,怯生生的回答道:“我叫……林长生……”“林长生,真是个好名字,长生啊,我真的不是坏人,是特意来救你的,你能相信我吗?”
当时,我还不明白“特意”这两个字的含义,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最终还是相信了他,和姐姐一切,跟着他离开了这座寺庙,那些被抓起来的孩子,也被放走了。我问他,为什么慈悲的僧人会吃人呢?他想了想,回答我说:“心中无佛,剃度出家也不为僧,他心中没有慈悲,不懂得何为善良,不过是披了一层僧人外衣的魔鬼罢了,并不是真正的僧人,长生,你想做一个善良、慈悲的人吗?”
我点了点头,而后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想做能够保护好姐姐的人。”
“姐姐对你很重要吗?”
“没错,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一定要保护好她。”
“那就来做我的徒弟吧,长生,我教你本事,有朝一日,好好保护姐姐,好好保护你珍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