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跟林子衿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从前他不想让林子衿养成对他的依赖性,凡事都让他自己去悟,好在这个孩子心地善良,也有韧性,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内心的坚持。但这一次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连他自己都一度想要和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撕破脸皮,去质问他们,但是最终,他并没有这么做。人性如此,指责和质问又有什么作用呢?所谓师父,传道授业是一方面,但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为徒弟指引正确的方向,消除其内心的迷茫,才更是作为一个师父应尽的职责。“子衿,你的路还长,想要弄清楚这些问题,也不必急于一时,跟着自己的内心,然后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林子衿微微点头,而后又转头看向小允,刚要说些什么,后者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再一看,她的脸色苍白,嘴角溢血,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叶云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立刻抓起小允的手,为其号了号脉。“小允,究竟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叶云修紧皱着眉头,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眼中划过一抹怒色。小允受了严重的内伤,经脉淤堵,刚才为了救林子衿,强行催动真气,造成经脉的二次伤害,如果不及时处理,等伤势爆发,必死无疑。看到小允嘴角溢出的鲜血,林子衿也立刻感觉到了不对,他虽然沦为废人,但是学到的医术并没有丢,抓起小允的手自己号了号脉,立刻就明白了问题所在。“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跑过来救我?”
林子衿抱着小允,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叶云修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里面装着一只黑色蝴蝶,将瓶子打开,里面的蝴蝶立刻消散,化作淡淡的黑雾飘走。这只黑色的蝴蝶正是裴鸿雁的彼岸蝶,当初她将这只蝴蝶给叶云修的时候,就约定好,蝴蝶一旦消散,就表示叶云修有急事找她,让她立刻出现。做完这些后,叶云修又从怀中掏出一些药喂小允服下,先暂时将伤势压下。“大晚上的,这么急着找我干什么,你的宝贝徒弟又出事了?”
大约十分钟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裴鸿雁身着黑色长裙,揉着眼睛出现在走廊上。叶云修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之后,裴鸿雁恍然的点了点头,看向脸色苍白,被林子衿搀扶住的小允。“事情的经过我是明白了,这小狐狸受伤了,对吧,可是她受伤了你来找我干什么,我们裴家世代都是用毒的,就算有药也是解毒药,这小狐狸也没有中毒啊,我可爱莫能助,不过你们若是想让她痛快点命丧黄泉,我马上就可以帮忙。”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林子衿的强烈反感:“不帮忙也就算了,请不要在一旁幸灾乐祸!”
“哟,小伙子脾气还挺大,你就是用这种口气跟你师母说话的?我这暴脾气,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小狐狸毒死?”
一听裴鸿雁说自己是他的师母,林子衿先是一愣,而后怒视着她,说道:“不管你是谁,我拼了这条命都不会让你伤害小允的!”
裴鸿雁饶有兴趣的看着挡在小允身前的林子衿,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因为你这个样子就挡得住我的毒了么?不过说起来,叶云修,你看看你的徒弟,这么痴情,为了心爱的人,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要是对我有这一半,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行了,看在你小子这么痴情的份上,这个忙我帮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叶云修,你那点小算盘我还搞不明白?既治好了小狐狸,又能去见你的老情人慕容玥,简直是两全其美,不是么?”
叶云修皱起了眉头言语间颇有几分无奈:“我说你都一把岁数了,说话做事能不能稳重一些?老是这般口无遮拦,我的确是想请你带小允去慕容家,她的伤势之重,以我的能力是根本无法治好的,所以……”“行了行了,废话一大堆,小狐狸我就带走了,保证让慕容玥给她治好,至于你和你的宝贝徒弟就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一听到裴鸿雁这么说,林子衿急了,刚要开口,却又很快意识到了。如果自己和叶云修也走了,自己的父母以及唐小醉该怎么办呢?找不到他,那些觊觎他体内力量的人,就会拿他的亲人开刀,那后果不堪设想。在脑海中思考了片刻,林子衿深吸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前辈,还请宽恕晚辈刚才的冒犯。”
裴鸿雁愣了愣,而后眼中划过一抹不屑:“不要在我面前摆出这副卑微的样子,男子汉大丈夫,这一生只跪天跪地跪父母,最多加一个师父,道歉就道歉,怎能这么轻易就下跪?”
林子衿低着头,缓缓的说道:“晚辈因为性命被人盯上,这一次不能抛下家人同去,一切就拜托前辈了,如果前辈因为晚辈刚才的态度感到不满,晚辈任打任罚,恳请前辈,一定对这件事上心。”
听到林子衿这么一说,裴鸿雁轻声一叹:“我看上去就那么像是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就记仇,然后发泄在你小情人身上的类型吗?且不说你是叶云修的徒弟,就单凭你肯为这小狐狸下跪的这一点,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别看你师父这家伙平时看上去淡然随和,其实骨子里傲气的不行,又怎么可能会收一个随便就能抛弃尊严下跪的人做徒弟呢?我最喜欢的就是有情有义的人,你这个忙,我帮定了。”
刚一见面,却又要马上告别,此刻,小允和林子衿的心中,那种难过和不舍,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林子衿何尝不想跟着小允同去,可是自己现在无论走到哪里,那些想要杀他的人就会跟到哪里,或者对他的家人和唐小醉动手,他没有选择。也正因为如此,他十分担心,毕竟第一次与裴鸿雁打交道即使知道是师父的相熟之人,他也仍旧十分担心,才会那么郑重,哪怕抛下尊严,也要恳求裴鸿雁治好小允,照顾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