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了一个晚上,难道就没有想到过,那里面那些孩子,有的失去了一条,甚至两条腿,行动都诸多不便,你呢?你至少还健步如飞,能跑能跳吧,而有些孩子,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到,眼前永远只能是一片漆黑,难道不可怕吗?而你,至少双眼健全,能看到这尽管被污染了,却仍旧五彩缤纷的世界吧,还有些孩子耳朵被弄聋了,嗓子被毒哑了,你觉得他们以后怎么办?谁不比你惨,谁不比你难受?”
“可是你看看,他们谁又像你似的钻牛角尖,哭天抹泪的?你能动能跑能跳,听得见看得着的,真心想做大事,没了一条手臂又如何?虽然有诸多不便,但是现在不是有那种机械手臂吗,你自己挣钱,或者让你父亲花钱给你装一条啊,自己去想办法啊,你一晚上站在这里,就什么办法也没有去想,光在想着自己以后没有未来了,怎么怎么样的,难怪小江会那么生气,我这个不相干的人看了都烦。”
“你做都不去做,就在那里不行不行,没办法,没办法的,反正你都知道不行,去做一次,也不吃亏吧?为什么不去做呢?跌倒了,痛了,是不是就永远都不站起来了,趴在原地过一辈子?不想办法怎么站起来,反倒因为跌倒,因为失去而在那里钻牛角尖,也许你说的没错,你父亲不会要你,他不会要一个这样无能的儿子,你以为你健全他就会高看你一眼?懦弱无能,再健全也比不上那些残缺却坚强的人。”
“我也知道,我没有立场去说这些话,但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大堆,至于以后究竟要怎么样,就看你自己的了,饭菜都快凉了,先进去吃东西吧。”
说完,林子衿叹息着摇了摇头,也许自己为别人考虑的太多了,所以话也跟着多了起来,从前的自己,可不是这样的,不知道怎么的,最近越来越想通过言语帮助别人走出困境,但实际上,一个人形成的观念,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自己也没有必要去操那个闲心。记得有一次,自己因为一些状况,未能及时拯救一个人的生命,他被鬼物害死了,林子衿责怪自己的无能,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修炼,不眠不休的钻研《鬼道阴阳术》,那时候叶云修没有安慰他,没有劝解他,只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认为那个人的死,是因为你的无能吗?”
年幼的林子衿一下子哭了出来,狠狠地点头。叶云修接着告诉他:“那我告诉你,现在在美国,有一个人被恶鬼缠身,眼看着就要被杀了,你马上去救他。”
林子衿愣了,美国那么远的地方,眼看着就要被恶鬼杀死的人,他怎么去救?“他现在已经死了,你觉得这是不是因为你的无能害死了他呢?你是不是要责怪自己不会飞,所以救不了对方呢?身体是你自己的,不珍惜也没有办法,我是你师父,该尽的责任和义务我不会逃避,但是我更加尊重你的选择,所以,接下来,要怎样,随便你吧。”
说完,叶云修就走了。林子衿似懂非懂,明白自己这样做也无济于事。后来,随着阅历的增长,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林子衿明白了叶云修的意思,这世界那么大,平均每一秒钟就有一个人死亡,其中被鬼怪缠身而死的也不知有多少,他怎么救得过来?碰上的,竭尽全力,为了匡扶正义,拯救那些被鬼怪缠身的人,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但是赶不上,那是这个人的命数,他们无法改变,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改变。那个因为一些缘故而没能救上的人,也是因为他自己始终不相信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独自一人从四川到贵州上工,却并没有告知当时在他们家做法事驱邪的林子衿师徒俩,当林子衿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其实这也真不是林子衿的错,但他执拗的把这一切归结于自己,就像现在的龙文轩一样钻牛角尖,只关注这整件事情的其中一点,然后抓住不放,所以林子衿其实是很能理解龙文轩的,因为他们有些地方很像。但正因为这样,林子衿总是不自觉的关心龙文轩的情况,不希望他像从前的自己那样,希望他早点明悟,自暴自弃,只会使自己真的变成想象中那样,即使自己如果努力,本不会变成那样。进了屋子,由于之前贴的那张符还在,那些孩子什么都没有听到,即使他们小,而刚才林子衿的那一番话也是为了鼓励龙文轩,但是让他们听到了,也无异于揭他们伤疤。看到林子衿进来,孩子们都高兴的围着他,林子衿和小允将饭菜分发给他们,这期间,看见小允忙碌的样子,他觉得有些心疼,即使实际上小允并不累,他也这样感觉着。疏远、冷漠,又怎么能做得到呢?与小允分别的那无数个撕心裂肺的夜晚,又要担心那些无辜的人被害,加紧脚步调查徐晴晴的事情,之后斗徐朗操纵的徐晴晴的尸体,斗霍伶児,都徐晴晴和徐东鸣,无数次险死还生,再加上心中始终思念着小允,那种痛苦的感觉,是常人无法体会,也不能言语的。只要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们就永远是兄妹,永远是并肩战斗的战友。林子衿这样想着,他自己说服了自己,不再故意的去疏远小允,对小允态度冷漠,他也没办法去那样对小允。当孩子们都吃完饭,各自开始从前从未有过的玩耍嬉闹的时候,龙文轩还是没有进来,林子衿也没有坐在里面,小云凑过来,突然说道:“子衿哥,你很担心那孩子吧?”
林子衿一惊,问她为什么要这么说。“虽然你现在在这里坐着,但是你时不时看向大门的方向,表情也不自然,这些我都能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