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也能给人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何叔是七中的校工,职责是维修寝室里损坏的设备,而他来到七中也有两年了,和杨舟牧来的时间差不多,而杨舟牧经常被安排在寝室值班,两人经常碰到,一来二去就熟络了。但林子衿只认事不认人,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任何人都有可能干出身边人无法想象的事来。林子衿没有回答杨舟牧的问题,他径自走到何叔面前,低了低头,很有礼貌的叫了声何叔,像个无害的小白羊。何叔咧嘴笑了笑,冷静的问道:“还恭候多时?你们在这里等我干嘛?”
林子衿却反问道:“还想问何叔大半夜的,来这个地方干嘛?”
何叔身后晃了晃挂在腰间的工具包:“来修东西,明天我要回家一趟,所以抓紧时间来修理一下,这不,也刚好赶上这寝室的学生都请假了嘛。”
何叔的反应很快,可谓急智,如果他面对的是普通人,这套说辞没什么漏洞,但林子衿早已看透了一切,所以他不准备继续和何叔绕弯子了,直接开门见山,压低着声音说道:“何叔真是好手段,用死人的指甲和头发放在别人的枕头底下,久而久之,那人就会沾染上那个死人的怨气,再用一些不入流的害人诡术,就能让中招的人以不同的方式相继死去。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害人的好办法。”
何叔脸色终于变了,眼睑抖动着,全身的肌肉绷紧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修东西的。”
林子衿有往前走了几步,黑明分明的双眼像是直接看到了对方的心底:“何叔,我们先跳过你半夜来此的原因,就说你本人,你压根就不会阴阳玄学方面的东西,所以这个方法是别人教给你的,所以你根本没有到意识到一旦用了这个方法,你身上便会沾上那头发指甲主人的阴气,嗯,简单来说,就是一股阴冷的气息,这个气息就相当于是你和头发指甲链接的纽带。”
说着林子衿从裤兜里把那几张裹着头发指甲的符咒给拿了出来,放在地上一一展开,把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何叔见到这些东西,脸色又阴沉了一些。林子衿站起身,拍了拍手接着说道:“我用符咒把头发指甲包起来,你就无法感知到它们的存在了,所以你一定会来这个地方查看,而之所以选择在凌晨来,也是因为这个东西,你要在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才能接触,这点算是这种方法一种弊端。”
“这东西不是我的,你们找错人了。”
何叔做着最后的辩解。林子衿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我能和你说这些话,就证明我不是普通人,事到如今,你做的事瞒不过我的。”
林子衿指了指地上的头发指甲,才继续说道:“这些东西上面也有阴气,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阴气这东西说起来很玄乎,但却像指纹一样,虽然大致相同,但在细节上又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敢这么肯定。”
何叔没有在说什么,又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但下一秒,他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光芒,只见他手腕扭动,飞快的从腰间的工具包里抽出一把平口电笔,猛地朝近在咫尺的林子衿的脸上插去!林子衿早就做好了面对这个场面的准备,他身子在同一时刻一侧,躲开了这一击,然后一拳头从下而上击打在何叔的胳膊肘上,顿时让何叔重心不稳,紧接着林子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再往前面一递,这个一百五十斤中年大汉往前面趔趄了几步,而后轰然倒地。这一下摔得不轻,何叔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他对付林子衿用的力道,此时都返还到了他自己身上。杨舟牧见何叔都率先动手了,自然完全相信了林子衿所说的话,他反应过来后,就要去叫人,林子衿及时拦住他,说不用。过了会儿,林子衿上前把何叔扶了起来,在扶的过程中,他稍微用了点力。何叔也明白自己绝对不是这个看似瘦弱少年的对手,便死了冲动下想要杀人灭口的心思。何叔站稳之后,甩开了林子衿的手,闷哼一声,认命般的说道:“这些是我做的,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听到何叔亲口承认,杨舟牧不解的问道:“何叔,这是为什么啊?”
何叔没有回话,径自坐在一张床上,闭上了眼睛,但脸上阴晴不定,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证明了他处在的煎熬和挣扎中。林子衿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何叔猛然睁开了眼睛,瞪着林子衿。林子衿理所当然的说道:“想要一口气害死六个人,除了变态就是想要报仇,变态杀手的话是不会弄这么麻烦的,而且何叔看起来也不像变态,所以只剩下报仇咯。说说看吧,说不定我们能够帮你。”
何叔嘴角抖动了一下:“帮我?怎么帮?除非你把这些畜生都杀了!”
林子衿和杨舟牧对望了一眼,然后两人都沉默了一下,静静等待着何叔开口,因为他们都从何叔的口气中听到了一股强烈的倾诉欲望。半晌,何叔开口了,他嗓音低沉沙哑,透着无尽的悲伤,一股浓重的哀怨气息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重叠环绕,最终盘踞在林子衿和杨舟牧的心头,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