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一大早,北蛮的金帐早早地就把大门打开了,鼓角喧天,拓跋乘风全副车驾,以极其尊贵的礼节出城迎亲。
梁军也是辕门大开,仪仗队排列整齐,五十名长裙侍女分侍两旁,护卫着乐阳公主的轺车辚辚驶出。 徐质率领全副仪仗与一千铁骑甲士,随着乐阳公主的车队循循跟出,在辕门外与拓跋乘风的车驾遥遥相对,北蛮司礼与梁国行人走马交换了联姻国书,紧接着便鼓乐大作,拓跋乘风与乐阳公主并驾前行,徐质率领梁国仪仗护卫紧随其后,北蛮仪仗在后押阵,一起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金帐,开进了拓跋乘风的王宫。 等到婚典进行完毕,拓跋乘风便偕同乐阳公主,在王宫中大宴送亲宾客与国中大臣。 徐质坐席便在拓跋乘风左下手,他在饮酒间看过来看过去,苦心寻了半天,殿中却是没有国师拓跋提的身影。 “徐先生莫看了,国师有其他事情要忙,今天断然是不会来了。”一个全副武装,头盔都把脸颊遮住了,腰悬利剑的将军悠然来到徐质身旁。
徐质淡然一笑:“将军这声音好生熟悉啊,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了?”那人取下头盔,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竟是拓跋乘风的亲兄弟拓跋扶风!“北蛮上将军拓跋扶风,见过徐先生,先生可真是健忘呢,才多久,就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徐质揶揄笑道:“上将军身着重甲,还配剑入宫,可真是八面威风啊!”
拓跋扶风哈哈大笑:“论威风,我只在明面上。怎么比得上徐先生,一张利嘴行走各国之间,顷刻之间便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此番纵横俾阖,无论身处暗夜之中,还是在宫闱之内,都莫不是先生的棋子,你才是真威风呐。”
“我哪有上将军说的这般威风啊?”
徐质嘴角微微露出轻蔑的笑容:“世人都知道战场之上见生死,鲜有人知道庙堂决策,邦交斡旋也是见生死的,你我分工不同罢了,不必相互攻讦!真要说一句诛心的话,我倒是觉得上将军才是威风八面,收聚军心,年纪轻轻便把持着北蛮的军权,威势压于朝,然而大家竟是神不知鬼不觉,这般手段真是让我感到汗颜啊。”
“徐先生这话说的,扶风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明白啊。”
拓跋扶风突然语气阴冷。
“哈哈哈哈哈!”徐质一阵大笑:“上将军,我们中原有句话,我送给你,叫头上三尺有神明,你会明白的。”
拓跋扶风突然一转话题:“徐先生,你我两国从没真正在战场上面对面厮杀过,但是提起梁军战力,扶风却是不敢恭维。”
“噢?何以见得啊?”
“赵九渊还没成事之前,你们两军之间就攻伐频频,你们居然还能胜少败多,着实让人不得不看低啊,若是你我两军对垒,胜负未可知也。”
“上将军怎么就有这个自信呢,就凭借之前我军胜少败多?”
“徐先生果然聪明。”
徐质突然来了火气,但是此刻两国联姻,不宜发火,所以他努力压制着,“徐质冒昧揣测一下:上将军的意思是,想与我军单独比试一番?”
“徐先生也有这个雅兴?”
徐质大笑道:“权当为大王婚礼助兴了,俗话说,客在主地,当客随主便,怎么比试,但凭上将军立规就是是。”
拓跋扶风也来了性质,誓要为自己的兵正名,“徐先生果真痛快!梁军擅长技击,较量技击术便了!”
徐质有些不屑道:“上将军身经百战,想来对兵法也是了熟于心,如今在两军阵前,将军莫非想以己之短攻我之长?如此,也太看不起人了吧,就算我军赢了也不好说出去啊!”
那拓跋扶风却是得寸进尺,谑笑道:“哦?徐先生是说,梁军有所短,我得让着点??”
“我大梁的军队全能无短,随便来战!”
徐质轻轻一语,便将拓跋扶风的傲慢堵了回去。
“徐先生说的话可当真,任我军挑选较量?”徐质笑着点点头。 “好!”
拓跋扶风掰着指头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徐质依旧只是笑着点头。
拓跋扶风大步走到拓跋乘风的身边,“啪!啪!”拍了两掌便高声道:“诸位!肃静了:方才我与梁国的徐先生商议,为了给大王与乐阳公主的婚典助兴,我们两军比试比试战力!比试两天,比试项目总工有四个:第一阵便是女兵,第二阵骑射,第三阵驯马,第四阵步卒搏击。今天比试前两阵,明日,在南门外比试后两阵!你们以为如何?”
“好——!”
所有的北蛮文武都兴奋的鼓掌叫好,梁国宾客却都只是笑了笑而已。
拓跋乘风心中暗自窃喜,脸上却要装作大出所料的样子,皱着眉头道:“公主,这,妥当么?”乐阳公主笑道:“上将军主意已定,大王就当是与臣民同乐一番了。”
拓跋乘风看看自己的兄弟,嘴巴里想要说什么却又终于没有说出来,只是趁人没注意,两兄弟互投了个眼神,扶风几乎秒懂,转头便高声下令:“听我将令,将宴席后撤三丈!红装武士成列——!”
“是!”
只听大殿中传来了一片清脆的回应,原先莺莺燕语的侍女们齐刷刷脱去了细纱长裙,出来时竟人人一身红色短装软甲,腰间一口短剑,疾风般列成了一个方阵,当真是英姿飒爽。
莫离眼中大是惊讶,脸色不禁骤然沉了下来。 拓跋扶风眼中尽是得意,径直走到徐质面前笑道:“徐先生,我北蛮女兵阵形已成,您就下令让大梁的女兵也出阵吧。”徐质淡淡笑道:“如此看来,上将军是有备而来啊。”
拓跋扶风极力反驳道:“让徐先生误会了,这些女子都是从高句丽虏来的奴隶,在北蛮军中做杂役,他们也只能算是略通剑道而已。今天出阵就纯粹是为两国联姻助兴,徐先生怎么就当真了?”
“可我却听说,上将军在军中,秘密培养了一支由几百个女子组成的小队呢。”
“徐先生完全多虑了,打仗是男儿们的事,女子出战只会碍手碍脚!。”
徐质大笑:“当是徐质开了个玩笑罢了,将军莫要当真啊!。”
拓跋扶风也笑了:“徐先生可真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