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有两间空屋,本来是准备给一位族人住的,但后面又出了点麻烦事,便举家搬走了,只住了几个月,后面一直空置着。”
“前几年刚修的,就是空久了显得有些破败,要是好好修缮一番,也还不错的。”
“徐大你看呢?”
徐氏指着河岸边那两间独立在村庄之外的房子温声问道。 两间房子挨在一块儿,屋顶上的茅草都被摧残得差不多了,看起来是有点旧。 但房子宽敞,两间房子之间还有两颗大树隔开,门前有个大坝,前对河,侧靠山包,被整个小村落拱卫在正中间。 村子与房屋之间隔着一条宽敞的黄土路,行走进出都方便。 最重要的是,这房子有围墙,还砌得挺高,大门后门一关,屋里的事外头就瞧不见了。 徐大走进了再看,有河间贫民窟在前,眼前这两间房子简直不要太结实。 屋顶破了重修就好,重点的屋内灶台、案几等各类家具都齐全,且房子是用夯实了的土坯搭起来的,墙面光滑细腻,又坚固又抗风。 虽然比不得姑奶奶家的铺满了木地板,还搭着地龙的宽敞三进大院,但和周围那些佃户们矮小阴暗的土坯房一比,那就要好得多。 徐大越看越满意,盘算了一下手里的余钱,心里却没底了,这么好的房子要是买下来,怕是不便宜。 当面对姑奶奶和姑老爷的询问时,徐大适时流露出有点为难的神情,小声问: “那这两间房子,得花多少钱才能买下来?”
徐氏与公孙渝对视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仿佛徐大这个反应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公孙渝沉吟片刻,开口道:“这是族中的房子,本不外卖的,但你姑母就你这一个侄儿,如今又不远千里前来投奔,也就算一家人了。”
“我去与二哥说说,想来还能便宜不少,但也不会少于这个数......”公孙渝竖起一个手指。 徐大试探问:“一万?”
公孙渝颔首,“光是这两间屋子用的材料,都不止一万。”
剩下的,他准备自掏腰包填上,但徐大要是连一万都不想出,或者是出不起,那就换套房子吧,这两间屋子和他没缘分。 就算住进去了也旺不起来。 徐大一看公孙渝这神情和回复的话,很快就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要是没答应王氏之前,他恐怕毫不犹豫就应下了,反正面子没有实际利益值钱。 但现在既然已经说了不啃老,那他就是真的不会啃! 要不然,以后他说出去的话谁还信? “姑老爷,您说说,到底要多少?”
徐大追问道。 公孙渝只当他好奇,也没抱什么期望,比了两根手指头,“最少最少都要这个数。”
徐大皱起眉头,真特娘的贵,但也值! 反正还有王大有呢,两家人的屋子,他不得出一份? 徐大心里噼里啪啦算开了,徐氏却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想法,见他皱起眉头,以为是被这个数字吓住,无奈叹道: “想来你们这一路上也花费了不少,要是不够,我和你姑老爷可以先帮你垫一半......” “不不不,不用,两万确实不贵,咱们这就去吧,我回去拿布去!”
徐氏话未说完,徐大就风风火火的回去找老婆孩子拿钱去了。 夫妇二人站在河岸边,你看我我看你,有点凌乱。 “这是......真有出息了?”
徐氏不太确定的自喃道。 公孙渝摸了摸胡子,看着年轻人风风火火的背影,露出了自打徐月一家出现到现在,第一个满意的微笑。 有出息好啊,替他省下了一万钱。 “你今早说准备让他去二哥那做账房,会不会有点委屈了堂侄儿?”
公孙渝很认真的问道。 徐氏一愣,继而一喜,娘家堂侄儿能得到丈夫的认可,她怎能不高兴? 公孙渝试探道:“我看你这堂侄儿有点意思,不如咱们好好同二哥说说,让二哥把人弄到大哥那去,同季明一块儿在县衙找个差事?”
季明是公孙安的表字,他成婚之后,就靠着家里关系在渔阳县内某了个差事,虽然俸禄微薄,但有体面。 徐氏当然觉得好,但她也摸不清丈夫是不是一时兴起,决定还是踏踏实实的来,遂替徐大拒绝了。 她还是昨晚对徐大说的那套说辞,稍微改了点细节,把同样的话给公孙渝说了一遍。 “先看看吧,咱们现在对他们都还不了解,只是看这两日的相处,太不谨慎了,想必就算现在去说,两位兄长那方也不好安排。”
公孙渝想想也是,夫妇二人便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事,两人坐着牛车回到家中,接上已经拿好钱布的徐大和王大有,去找公孙衍买房子。 两万钱,徐大出大头,王大有出小头,徐家拿了大的那间屋子,王大有则拿了稍小的那间。 想着手里还有三万余钱,徐大又准备买两块地。 然而,这买地却没有买房那么容易,公孙家的地并不出售,要卖就是大片大片的卖,不零售,公孙衍就算是看在本家的面子上,还是拒绝了徐大的请求。 房子在乌堡里,地总不可买到老远去,徐大和王大有对视一眼,哥俩只好暂时放弃买地的计划。 想着反正还有手艺傍身,两人没地也不慌,乐呵呵的收好了房契。 不过公孙渝夫妇两的确够意思,乘机说出要给徐大安排工作的事,公孙衍想了想昨日收到的那一车礼物,在得知徐大会写会算的情况之后,做个顺水人情,答应让徐大来家里做账房。 不过这个账房只管二房宅院的收支,不管外头的产业,工钱给的也不如公孙渝夫妇两想的那么高,一月只开了五百钱工钱。 这也太抠门了,打发叫花子呢! 想想自己盘一个炕能赚二百钱,徐大突然升起一股冲动,拒绝这份差事。 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虽然这个差事钱不多,但可发挥的空间很大,又默默将心里的悲愤压下。 不过透过这件事,他也算看明白一点,二房嫡系压根看不上庶出的三房,且时刻防备着对方偷家。 哪怕姑母一家早就分出去,还只是个庶子,但该有的防备,时刻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