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滨菊的准信,十一娘去了太夫人那里,把想请滨菊指导贞姐儿女红的事告诉了太夫人。 “滨菊的女红如何?贞姐儿又学得怎样了?没谁比你更清楚了。”
太夫人笑道,“你拿主意就行了。”
滨菊进府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回到屋里,宋妈妈过来回话:“周夫人说,明天想去慈源寺上香。”
十一娘又起身去了太夫人那边。 太夫人听了道:“那你明天多带几个人跟着。”
十一娘应喏,让宋妈妈安排明天出行的事。 谆哥下了学,手里还拿着个青色的小竹笛。 “祖母!母亲!”
他行了礼,然后扬着手中的竹笛给太夫人和十一娘看,“赵先生给我做的。”
太夫人随意看了一眼,呵呵笑着:“做得真漂亮!”
不想给高兴的谆哥泼冷水。 谆哥听着却很是得意,然后横着笛子吹了几个音:“祖母,好听不好听!”
太夫人连忙点头:“好听,好听!”
谆哥听了更显高兴,道:“赵先生说了,每天学一点,持之以恒,就能吹出好听的曲子了。”
“有道理,有道理。”
太夫人附合,“我们到时候就等我们的谆哥儿给我们吹好听的曲子了!”
谆哥连连点头:“赵先生说我学的很快。我过两天就能给祖母和母亲吹曲子了。”
一口一个赵先生,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赵先生。 太夫人看在眼里,微微颌首,待谆哥下去换衣裳,她拉了十一娘的手感叹道:“还好有舅爷,要不然,哪能请到这样的先生在家里坐馆。”
正说着,有丫鬟进来禀道:“弓弦胡同的大舅奶奶来了。”
太夫人听了忙道:“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十一娘去迎了罗大奶奶进来。 “……来给我们十一姑奶奶送团扇和竹簟的。”
家里的姑娘出嫁,南边的规矩,第一年要送团扇和竹簟。徐家什么都有,罗家也就象征性地送了五把团扇,五张竹簟。 太夫人听了吩咐杜妈妈去接了东西,留罗大奶奶吃饭,又让魏紫请谕哥出来拜见舅母,一派热闹。 罗大奶奶趁机给十一娘报喜讯:“你四嫂诊出了喜脉。”
太夫人听了喜出望外:“这就好,这就好!那也是个百伶百利的人。”
老人家对四奶奶的印象很好。 十一娘却想起了地锦……又很快把念头压了下去,问起罗四奶奶的情况。 “都挺好的。”
罗大奶奶笑应着,一群人去了东次间。 吃了午饭,太夫人歇了,罗大奶奶去了十一娘处。 贞姐儿已经回了二夫人处,文姨娘和琥珀还在对帐。 罗大奶奶看着一怔。 十一娘看着笑道:“一口也吃不成胖子。文姨娘吃了午饭,歇个午觉,下午未正再算也不迟。”
又把文姨娘正式引荐给罗大奶奶。 文姨娘本来想把手头一点结尾的算完再说,见十一娘有客,笑着曲膝给罗大奶奶行了礼,退了下去。 罗大奶奶低声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
十一娘笑道,“让文姨娘来帮着算算帐。”
“你可别糊涂。”
罗大奶奶不以为然,“家里的帐目怎么能让她知道。”
“没事!”
十一娘道,“这方面是她的长项,找点事她做我也轻松她也喜欢。”
不想和罗大奶奶多谈,笑着转移了话题:“五姨娘这些日子怎样?上次去送节礼的时候让宋妈妈去给姨娘问了个安,听说已经出怀了。家里两个有了身孕的,大嫂可就辛苦了!”
“谈不上辛苦!”
罗大奶奶笑道,“姨娘那边有六姨娘照顾着,你四嫂那边也有自己的妈妈、丫鬟。”
然后道,“这次我来,也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十一娘见她神色郑重,请罗大奶奶到内室坐下。 “爹的意思,过了夏天就准备回余杭。”
她道,“到时候除我和庥哥,其他的人都回余杭去。”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十一娘还是难掩惊讶:“母亲还卧病在床,姨娘和四嫂又都怀着身子,爹怎么……” 罗大奶奶想了想,坦然道:“以前爹在任上,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可这几年,是进项少出项多。一大家子在燕京这样住着,开销太大了。何况现在爹也想通了,当初柳阁老在内阁的时候,对陈阁老和梁阁老都多有打压,他老人家想入仕,除非陈阁老和梁阁老都致了仕。陈阁老今年还不到五十岁,梁阁老也只比陈阁老大几岁,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决定回乡去了。”
这些事十一娘不是很懂,她沉吟道:“要不要和侯爷商量商量?”
“不用了!”
罗大奶奶道,“爹让我跟你说这话的意思,也是怕你请侯爷出面。”
说着,她面色微赧,“爹的意思,与其为他操心,不如让侯爷帮你大哥谋个好差事。以后你和谆哥也有个依靠。”
罗大老爷估计是想丢卒保帅。而且罗大老爷要是继续为官,说不定会影响罗振兴的升迁。 十一娘忙道:“嫂嫂放心,这件事我会和侯爷说的。”
罗大奶奶该说的话说出了口,笑着端了茶,和十一娘说了几句闲话就告辞了。 下午文姨娘准时过来,十一娘问她:“你和琥珀两个人忙不忙得过来?要不要再叫个丫鬟过来帮帮忙?”
文姨娘想了想,笑道:“要是能叫个丫鬟过来帮忙那是最好,要是一时没有合适的,可能要多花两天的功夫。只是不知道夫人急不急?要是急着要,请琥珀姑娘辛苦点,晚上和我再翻翻帐册,也能把这两天的进度赶回来!”
十一娘很喜欢文姨娘这种态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我院子里的丫鬟你随便挑一个。别到时候和我抱怨没人手!”
文姨娘目露诧异。 十一娘笑了笑,叫了竺香进来:“陪文姨娘去挑个丫鬟!”
自己起身去内室睡觉去了。 文姨娘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十一娘一觉醒来,已经是申初。知道滨菊陪着贞姐儿在水榭绣花,文姨娘挑了秀兰去帮忙,她微微点头,和竺香挑明天去慈源寺上香的衣裳。 第二天一大早,梳了高髻,戴了珍珠发箍,穿了件葱青色素面杭绸衫,白杭绸一尺宽金草虫啄花挑线拖泥裙,手上戴了太夫人先前赏的那串珍珠手链,先去给太夫人问了安,然后带着琥珀、绿云并七、八个小丫鬟、婆子往慈源寺去。 周家早封了大雄宝殿后的门,见徐府的马车虽然不起眼,可驾车的人、随行的婆子却昂头挺胸,不同寻常。忙上前寻问。知道是徐家的马车,有管事模样的人持缰将他们引到后山一个小小的院落停下。 院子里种满了茉莉花。因没到花时,郁郁葱葱一片新绿,煞是招人喜爱。 周夫人备了金茎露,招呼她坐到铺了自带大红锻垫的黑漆罗汉床上。 “他们恐怕要到下午才能来,难得有这样空闲,我们也偷个闲。”
小桌上红漆描金攒盒里装着糟鹅掌,煎银鱼,熏鸭脯,酱肘子,白斩肉等下酒菜,还备了两双乌木箸,两个小金莲蓬的钟盅。 她亲自给十一娘斟了一杯。 十一娘道了谢,笑道:“我酒量不佳,等会还要见人,不敢多喝。”
周夫人听了笑道:“这酒没什么酒劲,还不如金华酒。要不然我也不敢拿出来招待你了。”
举杯一饮而尽。 十一娘笑着浅尝了一口。 周夫人也不勉强,和她说起王家的事来。 十一娘这才知道原来王家现在一共有六个房头,二百多人全住在一起。周夫人母亲已经去逝,大嫂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亲戚间的走动都是周夫人的哥哥、镇南侯世子出面。 难怪没有见到过镇南侯家的女眷。 两个人说了半天的闲话,周夫人喝了七、八杯酒,十一娘酒盅里还留七、八分,周夫人正笑她太过谨慎,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十六公子和十九公子到慈源寺来上香,听说夫人在这里,想来给夫人请个安。”
“让他们进来吧!”
周夫人一面让贴身的丫鬟收拾桌面,一面和十一娘抱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是个十分机灵的,闻言笑道:“想来是心里焦急吧?”
周夫人听着笑了起来。 十一娘就避到了罗汉床后立着的屏风后面。 不一会,外面传来两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侄儿王源、侄儿王泽求见姑母。”
“进来吧!”
周夫人声音很是温和。 十一娘从屏风槅缝朝外望。 给周夫人行礼的两个男子一个穿着蜜合色绸杭直裰,年约十七、八岁,一个穿着宝蓝色绸杭直裰年约十五、六岁,都是中等身体,英俊挺拔,五官隐隐和周夫人有几份相似。只是前者举手投足间很是沉稳,后者温文尔雅带着几份矜持。 虽然是约好的,可过场还是要走的。 周夫人问起家里的情况来。 年轻的那个语言简短,惜字如金,年长的那个却温和有礼,应答有词,不仅如此,在年轻的那个无语时,他还能笑着和周夫人搭话,活跃气氛。让十一娘印象深刻。 待两人告辞,十一娘问:“哪个是王源?哪个是王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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