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境,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像是被一张巨大的黑布覆盖。
将整个帝都笼罩在其中,狂风吹的树叶簌簌作响。 沉寂的帝都之中,唯有将军府中不断的传出惨叫与刀剑破体而入的响动,在寂静之下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半个时辰前,新帝下旨:将军府满门抄斩。 鲜红的血液染红的不单是将军府的地砖,还有帝都的半边天。 凤家长子急匆匆的带着凤酥酥跑了出来,正巧遇到负责监看的战北王-萧景战。 无暇多想,少年拉着凤酥酥快速跑远,少年边跑边说: “酥酥你记住,凤府满门忠烈,绝不可能投敌叛国。”说到这里少年意识到什么,拉着凤酥酥回头去找萧景战。
“王爷!”少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罪臣不求您能别的,只求您看在酥酥是您未过门的妻子的份上,善待酥酥,护酥酥一生安泰。”“哥哥!不...我要跟你一起...”凤酥酥在萧景战身旁哭喊着:“哥哥,别丢下我一个,求你。”
少年笑看着凤酥酥,温柔的摸了摸她的乌发:“酥酥不可,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
“从前哥哥自诩从未有过憾事,如今也是有了,那便是无法看着我的小丫头出嫁。”
“以后要听王爷的话,酥酥能做到的对吗??”
“哥哥....”一声还未哭出来,一支利箭划破天机,贯穿了少年的胸膛。 温热的血液迸溅在凤酥酥的脸上,一口鲜血涌出。 少年用尽最后的力气小声道:“往后...有劳王爷了。”
“酥酥...这份,恩情..来世再还。”
萧景湛不语,凤酥酥的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血液在她眼前蔓延开来,看着少年嘴角的弧度,看着尸横遍野的将军府,无奈与哀伤的情绪将她包裹起来。 阴沉的天,骤然而起的风,滂沱的大雨,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这一切的一切都提醒着凤酥酥刚刚发生了什么,不出一个时辰将军府的大大小小,皆被斩杀无一例外。 凤酥酥呆呆的坐着,看着眼前的鲜血被雨水冲淡。 这一切她只能看着,看着忠心耿耿的凤家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永久的被捆绑在羽明的耻辱柱上。 执行监看的却是她的挚友,是她未来的夫君。 男人一身月色长袍视若无睹般的淡然,隔着人群与她对视。 他们也曾拥有该过一片刻的美好,只是...都变了。 凤酥酥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体,原本素净的衣衫上被血污所侵染。 等萧景战换了衣服再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醉鬼,眼中泛着猩红,不怀好意的靠近凤酥酥。 凤酥酥坐在地上,大雨将她的衣衫打湿,玲珑身姿尽显。 即便是如此狼狈的时候,也难以将她动人的美貌所掩盖,醉鬼咽了咽口水,伸手就要解凤酥酥的衣衫。 愤怒的情绪瞬间将萧景战冲垮,快步上前重重的将人踢飞出去。 不等男人爬起来,那名为青梅的佩剑已经架在了男人的脖颈之上。 面色冷峻的萧景战将自己的外袍脱给小姑娘,娇小的人儿裹了个密不透风。 凤酥酥任由萧景战抱着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思绪片刻,心如死灰的凤酥酥侧过头问:“不知皇叔打算,如何处置我这个...凤家余孽。”
她记得很清楚,哥哥曾说过,薄唇之人最是无情,萧景战便是。 他眉头微微蹙起,渐渐收紧的双臂暴露着他的不安,看向凤酥酥的眼眸却是温柔的很。 帝都内,谁不知道高高在上的战北王是个有洁癖的,即便是监看这样的差事,结束后也要去更换衣袍。 现在却是将一身污秽的凤酥酥,视若珍宝一般紧紧抱在怀中,对于那些污秽更是像没看到一样。 萧景战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额头,嘴角扬起一个浅淡的微笑。 “你想如何?是想我将你送走,还是回家?”
这一刻,凤酥酥似乎听到了人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靠在萧景湛怀中癫狂的笑起来,一双小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领。 “回家?王爷是在同我说笑吗??”
“家?我有家吗??我的家在哪??你告诉我!”
“你告诉我啊,我的家在哪!在哪啊?!”
凤酥酥笑的越来越大声,慢慢的眼角滑下一颗晶莹的泪珠:“我没有家了,也没有家人了。”
豆大的雨滴拍打在她脸上,呛进嗓子的雨水促使她不断咳嗽着。 萧景战迅速将人数着抱起,让小姑娘趴在自己肩头上,轻抚着她的后背。 “酥酥,圣旨已到,你是我的妻子,是羽明国的战北王妃。”
“只要战北王府在,你就有家,有家人。”
“酥酥?”
凤酥酥冷笑一声:“我不是酥酥,凤酥酥已经死了,死在将军府里,死在你面前。”
凤酥酥这个名字是凤将军想了许久的,早年凤夫人抛下一夫一女撒手人寰。 为了更好的照顾爱女,凤将军收了一个养子做凤酥酥的哥哥。 两个男人笨手笨脚的奶孩子带大,酥这个字也是因为她极爱酥糖,才取了这个字做名字。 “好,不叫酥酥。”
萧景战的语气中没有半分的恼怒:“那我另替你想个名字可好?”
说着便将人抱上了马车,上车前他多看了一眼醉鬼,眼神中杀意四起。 冰冷的视线仿佛淬了毒一样,将醉酒的男人死死的钉在地上。 只是转个头的功夫,萧景战眼中的杀意便烟消云散。 凤酥酥蜷缩在马车的角落中,衣衫上的水滴滴答答,原本整齐的发髻如今也四散开来,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酒鬼在外面断断续续的哀嚎着,萧景战取来干净的罗帕,细致的为她擦拭。 “你...”凤酥酥看着他厉声:“别脏了..王爷尊贵的..手!”
“酥酥,你得换身衣裳,这么下去要生病的。”
萧景战耐心的哄着。
“若是病了,就要喝那苦的倒胃的汤药了,你不是最不喜欢那个?”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凤酥酥看到还是那个自己所熟悉的,柔情蜜意的战北王。 她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凤酥酥静静的看着男人,看着男人嘴角不愿消散的笑意,这样的他比起狠厉的时候,更加让人感到不安。 这是从内里透出来的寒意,冻的她不断的颤抖。 “王爷,往日的凤家早已覆灭,我也不再是将军府嫡女,您实在..没必要这样。”
“装出一副深情模样,恶心了别人,也难为了自己。”
说着凤酥酥就要离开。
然而,早已麻木的双腿根本无法支撑她,凤酥酥毫无预兆的摔倒,额角撞上了地板。 萧景战长臂一挥将人捞起来,仔细检查了伤口,确认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当日,陛下命我前来监看,我便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萧景战柔声说:“有些事情,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简单。”
“你只要记住一点:我答应过凤将军保你一生安泰。”
“酥酥,你可曾想过凤将军...罢了,不说了。”
想过什么?凤酥酥的双眼都亮了起来,揪着萧景战的衣领问道:“想过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萧景战,你告诉我啊!这中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你说啊!”
听着凤酥酥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开始颤抖,他语重心长道:“我不会害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
“酥酥不要问,就一直乖乖的待在我身边,我护你一生。”
“答应你,这一生你将不受任何纷扰。”
说着他便低头在凤酥酥柔软的双唇上轻啄一下:“乖,万事有我,你自可放心。”
马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凤酥酥感觉身上酥酥麻麻的,脑袋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