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的咖啡馆内,沈清正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无奈地环顾四周。媒婆介绍,和她相亲的是一位施工队老板,三十五岁,穿黑色衬衣和黑色西裤,他刚从施工现场往这边赶,反光背心套在了最外面。这时,沈清眼尖的看到刚从门口走进来的男人,可不就是这般装扮,一身黑色,反光背心套在了最外面,对方刚坐定,她便深吸一口气走过来,“您好,是石先生吗?”
时景然闻言抬头,露出一张俊美绝伦的脸,肌肤冷白如玉,五官深邃如墨染的山水画。沈清瞳孔微颤,表情凝滞了下,心中惊叹。即便是施工队的老板也是要跑工地的吧,竟然保养的这么好,反倒像是在高档写字楼办公的白领。而至于男人,只是用狭长的眸子淡漠的扫了一眼,女人没有化妆,小脸白净,眉宇之间透着几分知性温婉,长得还算顺眼。他周身不自觉带着一种上位者惯有的气场,嗓音清冽低缓:“我是时景然,坐!”
言语举动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倨傲,感觉有点不太那么容易相处的样子。如果不是奶奶以绝食相逼,非相信寺庙里神棍说的他今年不结婚就有血光之灾,他堂堂MC集团的总裁,这一年里又怎么会经常被逼着相亲,还很有可能要娶个陌生女人?甚至那个神棍还胡言乱语的说这个月结婚的话家庭事业双丰收,可这个月还有一天就过去了,到现在他也没成功相上亲,弄不好今天这个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就算在工地陪着业主方,也要被奶奶一遍遍的催来。沈清心中略有排斥,可想到对方肯出二十万的彩礼,有了这些钱,父亲就能动手术,他的尿毒症不能再拖了。她轻轻抿了抿唇瓣, 走到对面坐下。眼角余光瞥见男人交握的双手,指甲修的整洁,手指修长没有任何疤痕,手腕处露出半截表盘,袖扣异常精美。越发让她觉得这不像是个跑工地的。她正狐疑间,时景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在工地打工,每月八千,在城中村有一套房,代步工具是一辆二手车,没有负债,家里有个奶奶需要人照顾,结婚后工资可上缴,情况就是这样,你如果没意见,我们可以直接领证!”
沈清愣住,心中疑惑更甚。媒婆说过对方是施工队的老板,怎么会变成打工的?果然,媒婆的嘴骗人的鬼。只是这样不太好的家庭情况,竟然肯拿二十万当彩礼娶她?她可不认为自己值这么多钱?难道对方有什么隐疾?她的沉默,让时景然心中泛起冷笑。果然又是个始于样貌,终于金钱的女人。“你既然嫌弃我的条件,那就没必要再继续谈了!”
他起身准备离开,身边裹挟着一种冷冽之气。沈清却立刻急道,“我同意!”
她没有时间等了。只要对方给她二十万的彩礼,哪怕对方真有隐疾,她也认了。她的干脆让时景然愣了一下,眉宇之间略有舒展。这种条件都肯嫁,或许对方并不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应该也是和他一样被家人逼着着急结婚。时景然不喜欢麻烦,大家各取所需,如此正好。“你带户口本了吗?”
沈清瞳孔微怔,粉润的唇瓣又抿了抿。“带了!”
“走吧,去民政局!”
不给一丝反驳的机会,时景然率先离开,沈清沉吟片刻,还是追了上去。民政局离这里不远,时景然刚准备摸车钥匙,忽然意识到此刻的身份,便侧头看向沈清。“你怎么来的?”
沈清愣住,呆呆的指了指不远处的粉色小电驴。时景然:“……”“我打车!”
他迈步往路口走,沈清欲言又止,骑着电动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几分钟的路程,我载你吧!”
时景然内心无比抗拒,可周围一辆出租车都没有,仿佛故意跟他作对。他最终还是屈尊坐了上去。陌生的触感,陌生的体温,不可避免的碰触让两个人的身体都异常紧绷。鼻翼间闻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时景然的心情有些怪异。民政局一到,他立刻下了车,整了一下衣摆掩盖刚刚的不自在,面容恢复矜贵冷傲。沈清停好车子,抬头看向庄严肃穆的门口。她很清楚,跨进去便再没有回头路,她将和身边这个陌生的男人捆绑一生。不甘、无助、挣扎,诸多情绪涌上心头,将她的脚步逼停。察觉到她的动作,时景然面色一沉,又见她一副被逼婚的模样,语气更是不悦。“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沈清回神,忙冲着时景然笑了一下,眸光之中染了些水雾,刹那间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我们进去吧!”
她深吸一口气,率先走了进去。半个小时后,两个人重新站在了民政局门口,手里各多了一个红本本。沈清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脑袋还有点昏沉的,只觉得手里的结婚证重若千金。她正想提彩礼的事情,一股特有的冷香忽地靠近。她下意识的往后躲,却忘记了身后的台阶,整个人踉跄着险些摔倒,一只有力的大手捞在了她的腰间。“多谢!”
沈清慌乱的想挣开,耳边却传来低沉的声音。“别动,配合下拍个照!”
时景然举起手机,沈清不明所以,只下意识的仰起头。镜头下逆光而立的男女,光影模糊了五官,唯有大红的结婚证异常的显眼。“好了!”
时景然将手收回点击发送给了自己的奶奶。想到之后再不用被逼着一遍又一遍的相亲,时景然就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看向沈清的时候也顺眼许多。他从兜里摸出房子钥匙递给沈清,又加了联系方式后潇洒离开。沈清一脸懵,呆呆看着手里的钥匙,腰间手心,似乎还残留着炙热的体温。刚刚她真的害怕对方会趁机做什么更亲密的举动,他们是合法夫妻,如果他坚持做点什么,她根本无法拒绝。然而时景然的反应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兴趣,这让沈清安心不少。她刚拧开电动车,包里的电话就响了,是母亲林玉凤打来的。沈清立刻接起,“喂,妈,是不是爸爸的手术安排上了?彩礼钱已经打过去了吗?”
林玉凤的声音透着几许焦急,“清清,你在说什么啊?刚刚你刘姨打电话过来,说石老板等了你很久也没看到你,问你是不是不去了?”
沈清如遭雷劈,整个人呆若木鸡。石老板在等她?那刚刚跟她结婚的人是谁?好半天,没有听到沈清回答,林玉凤有点担心女儿,为了给老公凑齐手术费,让女儿嫁人已经非常自责了。“清清,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要是她再出点什么事,她这个当妈的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沈清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性,声音抖的不成调。“妈,姓石的那个老板,是哪个石?时间的时,还是石头的石.”“石头的石,井水的井,燃烧的燃,当时还给你们测过八字,说是那天领证是个很好的日子!”
沈清盯着手里的结婚证,欲哭无泪。时景然!石井燃?怎么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