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威军并没有一味急进,而是保持着一个相对恒定的速度,但无论如何,照这个速度,他们可以保证能在十九日到二十日抵达京师,而那个时候,建奴绝对没有时间攻下城池,也没有时间外出劫掠。
十七日,他们到达武清,当晚军营到了一位使者。 使者一边把一份指令交给谷雨,一边飞快地说道:“下官程直本,这是蓟辽督师的手令,要谷都司立刻率军赶往大兴。”谷雨面色淡然,一言不发,根本就没有接手令的动作。 使者脸上不禁露出愠怒的神色,正要说话,一旁的阎应元突然伸手夺过手令,仔细的检查一边,回头对谷雨说道:“回禀左都督,确认这是蓟辽督师的手令。”
谷雨淡淡的说道:“他是总督,我还是左都督呢,区区蓟辽督师,也敢命令我?他袁崇焕的脑袋,是被狗咬了吗?”
程直本微微一怔,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勤王军敢对他家都督袁崇焕这般无礼,不由得怒上心头,脸上冷冷的说道:“都司大人,按照朝廷制度,津门军队也归蓟辽督师节制,而且圣上已经下旨,勤王军一律归蓟辽督师节制你可知晓?”
他话音刚落,整个军帐之中,空气顿时安静下来,接近二十多位领兵将军,瞬间把眼光射向程直本,每个人都是一言不发,但是眼中的神色,却是极为淡然。 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 程直本也非傻瓜,立刻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背上立刻起了一层薄汗。 但他也是机变之人,当机立断,马上一个半跪,拱手施礼道:“下官鲁莽,说话冲撞了谷都督,还请恕罪,实在是军情紧急,下官不敢稍有懈怠,还请殷太保为了大局着想,尽快赶往大兴。”
“为了大局,呵呵。”
谷雨依旧安安稳稳的坐在帅位上,口中说话的语气十分淡然:“建奴在京师东方和北方,大兴在京师西南,袁崇焕把我的军队支开,看来是想借助贼寇,实现他做董卓曹操的美梦,可惜,我不是丁原。”
听着谷雨平淡的话语,程直本听了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浑身猛然一颤,一脸惶恐之色,口中急忙叫道:“谷都督,切勿相信谣言,袁督师对大明一片忠心啊,虎威军赶往大兴,乃是因为建奴是骑兵,机动性强大,能四处劫掠。不可不防啊!”
对于一个使者,谷雨自然不放在眼里,本来无意与他为难,但是听了这个程直本说的这番话,不由得摇了摇头。 “没想到你这个使者,颠倒黑白毫无节操,对了,我听说你有一个弟弟,叫做程青竹?”
“啊!”
程直本没有想到,面前的谷雨忽然转移了话题,问起了他的家属情况,不由得回答道:“回禀谷都督,下官有一个弟弟程青竹。不过他是布衣,尚在乡间厮混。”
“很好,你一个汉奸不敢提携弟弟,怕是他和你一样做了汉奸,蒙羞祖宗吧!”
他也不等程直本再说话,一挥手,下令道:“将他拖下去,鞭挞五十,然后关到囚车里,待京城之围解了之后,就让他和袁崇焕一起去诏狱里见面吧!”
程直本顿时大骇,突然间眼神一厉,突然间一跃而起,不进反退,如一头猎豹一般,猛然冲向谷雨。 谷雨却是面色淡然,动也不动。 程直本兔起狐落,极是矫捷,这一下变起仓促,大帐内的武士竟然没来得及反应。 此时他与谷雨之间隔着一只主案,眼见他跃上几案,就要扑到谷雨身上,终究是离他最近的阎应元反应神速,飞起一脚,踢中程直本的小腹,顿时将他踹的横飞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 饶是程直本也算是辽东健儿,体格强悍,此时只觉浑身力气尽失,竟然无法爬了起来。 护卫们立刻上前,将他捆绑了一个结实。 “不过是求死而已,我的军令岂能轻易更改!”
谷雨淡淡的说道,随即挥了挥手,武士立刻将程直本拉了下去,按照原先的军令执行。 “左都督,这个袁崇焕调开勤王军,开关纵敌,任建奴肆虐京畿,这对他一个蓟辽督师,有什么好处?”
看着被带下去的程直本,阎应元一脸的不理解,终于忍不住问道。 “呵呵,眼瞅着建奴越来越强,而他的关宁军却无法在进一步,干脆纵敌入京,让这厮学一下董卓,来一个清君侧,废立皇帝,那他就是最大的权臣了,便是张居正也比不过的擎天大臣啊!”
谷雨玩味的说道。 “那他怎么逼退建奴?”
卢剑星在一旁不由得追问道。
作为京畿土著,卢剑星本能的担心家乡父老安全。 “这有何难?无非是清府库,献仕女,和建奴议和呗。反正他是文官,到时候文过饰非一番,把黑锅扣在皇帝身上,他袁崇焕了不起就是力挽狂澜的大功臣,大英雄,不但可以青史留名,更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大权臣,这个买卖值得做。”众人一阵惊讶,一脸无语,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袁崇焕,竟然已经胆子大到这个地步了。 若在往常,众人说什么也不相信,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幕,袁崇焕不可理喻的军事调令,让虎威军的领军将军们不敢不怀疑。 他们的顶头上司左都督谷雨,虽然跋扈,可是对朝廷,对皇帝却是尽忠职守,对手下兄弟们既严格又宽容,恩威皆施,乃是堂堂正正的明朝好上官。 想到这里,众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对谷雨拱手施礼:“我等愿意追随左都督,全力勤王,拯救大明!”
“众将请起!”
谷雨虚扶了一把,待众人直起腰来,便道:“你们是我亲手编练的新军,依托津门开埠,各项物资齐备,只要咱们全力以赴,不但可以打败区区建奴,在座的也都能升官发财,这次咱们要让天下人知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段子,不过是笑话罢了!”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