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维东过来抓闺女:“三里外都能听见你的声音。”
“你打我啊?”
任依依嘴上这样说, 眼中没有一丝恐惧。
任维东:“我打你有用吗?”任依依不怕死地摇头。 任维东无奈松手:“去堂屋等着切蛋糕。”
小丫头瞬间忘记她妈是谁,像只快乐的鸟儿往屋里飞。 打开蛋糕盒,小丫头插上蜡烛, 闭上眼作许愿状。 张鹏进屋给孩子倒水,见状差点把水杯扔出去, “吗呢?”
“练习许愿啊。”
任依依睁开眼睛, 一副你怎么连这都不懂的样子。
张鹏佩服:“不愧是任老板的闺女。”任依依听出他的嘲讽, 浑不在意,盖上蛋糕盒找妈妈, 问妈妈有没有愿望,她帮妈妈许愿。 饭菜快好了, 任维东和黑子在院里洗手,闻言任维东说:“我有个愿望。”
“爸爸等一下。”
黑子:“我也有一个, 也能许?”
任依依从厨房露出头来:“当然啦。”
小北把小弟弟小妹妹交给任维东洗手:“你过一次生日把以后的愿望都许了,以后还过生日啊?”
任依依摇头:“只许今年的。李小北,你有吗?”
周佩兰忙着炒菜,嫌她乱窜碍事,不客气地说:“那么多愿望都能实现你做梦呢?”
小丫头生气了, 狠狠瞪她一眼, 拉着妈妈走人。林云香想留下帮忙, 任觉新挥手:“赶紧把她弄出去。”
“妈妈,我们走!”
小丫头要点蜡烛切蛋糕。
林云香好说歹说她才同意等等爷爷奶奶。 周佩兰把最后一个菜盛出来就过来给孙女唱生日歌, 只怕慢一会儿饭菜凉了。 任维东切蛋糕, 一个孩子一个大大的奶油花。孩子们打发了,他才给每人切一大块。张鹏妻子直呼留给孩子吃。 张鹏解释:“俩呢。放心吃。”他老婆看到俩蛋糕就想问, 闻言终于找到机会, “怎么买俩?”
站在两口子身后的赵民小声说:“过几年孩子大了, 明白维东和云香都疼他俩就不用这么小心。”
看一眼两人,“你们也得注意。现在养孩子不是咱们小时候那会儿,有的吃有的穿就行。”
黑子凑过来,低声说:“对。要不我就再生一个了。”
任维东不好奇他们聊什么,高声说:“快吃。收拾收拾桌子吃饭。”
林云香把她的蛋糕递给任维东:“你也吃点。”
任维东张嘴。 大人小孩一屋子,他也好意思。林云香瞪他一眼,盘子塞他手里:“自己吃。”
任维东端着盘子跟她去厨房端菜。 赵民啧一声,对俩孩子说:“你爸妈感情真好。”
小北和依依回头看一下他就继续比谁的奶油花朵大。张鹏过去朝他俩脑袋上揉一把:“花是一样的。”
越过他俩挑一块奶油。
任依依不禁问:“张伯伯也喜欢奶油啊?”这奶油甜而不腻,蛋糕也比鸡蛋糕软,张鹏爱钱不贪嘴也忍不住多吃两口。小孩想的简单,张鹏不好解释,干脆点点头,又切一小块蛋糕。 “张伯伯什么时候过生日?”
张鹏楞了一下:“我?”
任依依点头:“张伯伯过生日买蛋糕,弟弟妹妹过生日买两个,”看向张鹏老婆,“阿姨过生日买一个。张伯伯的爸爸妈妈过生日再买,张伯伯——” “停!”
张鹏听懂了,“我不过生日。”
任依依疑惑不解:“为什么啊?”
张鹏被问住。 赵民解释:“我们这代人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任维东端着电饭锅进来:“你确定不是以前没条件?”
赵民被问住。 擦桌子的黑子恍然大悟:“维东说得对。以前想吃一碗白面条都是奢侈。更别说再卧个鸡蛋。”
顿了顿,“我生日啥时候来着?”
任维东摇头。 不是任维东对发小不上心,从来不过生日,没必要记哪天生的,知道大概什么时候就够了。 赵民今儿去见了俄商,身上各种证件齐全。他打开公文包翻出身/份证,端着菜盆过来的周佩兰忍不住说:“吃了饭再谈公事。”
赵民解释他想看看他哪天生的,然后就把证件上的日期念一遍。 任觉新进门听见摇了摇头:“你不是这天生的。”
“证件上写的是。”
任觉新:“街道统计人口出生日期的时候,你爹妈胡扯的。你出生那会儿正好赶上一个会议,我拿着报纸在家门口看的时候碰到你爸着急忙慌往医院跑。问他出什么事了,他说你妈生了。比你证件上的日期早十来天吧。”
张鹏被口水呛着:“这是把初八记成十八?”
任老同志摇头:“还不对。我差点忘了。这上面写的是阳历。咱过生日过得是农历。”
黑子不禁问:“我爸妈不会也忘了吧?”
任老同志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家里孩子多,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哪有功夫记这些。”
竖着耳朵听的任依依急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你们以后不过生日了吗?”
任维东:“想月月都有蛋糕吃?”
小心思被点破,任依依毫不心虚:“李小北,你想吃蛋糕吗?”
大人一桌,小孩一桌,小北搬着小板凳到小孩那桌,拿起筷子尝尝红烧肉。 任依依被无视,过去朝桌上一拍:“不许吃!”
小北又夹一块红烧肉,递到她嘴边,自己张大嘴,任依依见状下意识张嘴叼走。嘴巴被大块红烧肉堵住,小北耳朵清净了,请爸爸给他盛饭。 任维东忍着笑给他盛半碗米饭。 任依依气得瞪大眼睛。红烧肉咽下去,她指着小北说:“你是个狡猾的狐狸。”
任维东递给她半碗米饭:“吃不吃?红烧肉汁浇米饭美得很。你不吃我给姐姐。”
说着话就要递给黑子闺女。
任依依赶忙抢走。 赵民儿子递给黑子闺女半碗米饭,又给张鹏的一对儿女各盛半碗。张鹏老婆要到小孩这桌照顾孩子,林云香拦住。黑子和赵民也叫她坐下,然后叫他们儿子女儿看着俩小的。 席间,任维东等人也没聊公司的事,老两口不感兴趣,林云香和张鹏媳妇听不懂,又拐到生日上面。张鹏可惜他也不记得他啥时候生的。 黑子要回去问问爹妈。 任维东越听越不是滋味,仿佛回到十多年前艰苦岁月,“又不是只有过生日才能买蛋糕。看把你们一个个愁的。”这话叫一桌子人糊涂了。 孩子们也忍不住朝任维东看去。 任维东朝赵民儿子睨了一眼:“过几天开学了,买个蛋糕庆祝新学期开始。到学期末可以庆祝他考得好。过年买一个,八月十五可以买一个。赚到钱高兴也可以买个蛋糕犒劳自己。想吃什么时候不能买?非得等过生日?”
黑子张口结舌:“可那是生日蛋糕。”
“你不要生日蜡烛,不叫蛋糕店裱生日快乐,改成学业有成,财源滚滚,还是生日蛋糕?”
任依依大声说:“不是!爸爸,我后天开学!”
“没跟你说!”
任维东扭头瞪她。
任依依决定饭后找妈妈。 饭毕,小丫头把林云香拽回她房间,撺掇林云香给她买蛋糕。林云香告诉她,两个蛋糕还剩一大半,放在冰箱里可以吃到后天。 小丫头闻言,颇为可惜地叹气:“那以后再买吧。”林云香摸摸她的小脑袋:“爸爸最近忙一笔生意,等他忙完,我帮你问问他要不要买个蛋糕犒劳自己。你爸只吃一块,剩下的还不都是你和小北的。”
小丫头眼中一亮,抱住林云香:“妈妈真好。”
林云香才不信她的甜言蜜语:“奶奶做饭累了,跟妈妈去洗碗。妈妈洗,你帮妈妈擦干净?”
“好!”
小丫头干脆应一声就挽袖子。
林云香也没指望她帮忙,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小丫头认真起来,锅碗瓢盆上的水擦干净,跟个小大人似的,又要擦桌子扫地。 林云香提醒她爸爸什么也没干,小丫头扫把一扔,出去喊她爸进来干活。 张鹏等人都不是外人,不需要任维东陪,任维东闻言就撇下他们进来帮忙。看到闺女很有干活的样子,等她出去,任维东才问:“没给你捣乱?”林云香摇了摇头,把暂时用不着的碗筷放柜子里。 “依依挺懂事的。好好跟她说她一点不懒。”
林云香真没想到小丫头能陪她待到碗筷全刷干净。
任维东:“依依是不懒。爸妈以前得备课上课,我工作忙,没心思管她,叫她自己穿鞋吃饭养成的。”“小北在哪儿?”
林云香想起儿子在这方面好像没法跟依依比。
任维东夸小北也懂事,担心张鹏儿女哭闹,一直在跟他们玩,也不嫌俩小的幼稚不懂事。 林云香摇头:“他是乖,不是不嫌。待会儿你出去叫他玩儿去,小北肯定立马跑得远远的。”任维东把干净的毛巾给她:“擦擦手。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小北懂事。”
懂事的小北见依依跟俩小的玩,许久不见妈妈,在不是很熟悉的家里小北有点不踏实就来找她。到门口听到这番夸赞,小北小脸微红,很是不好意思地喊一声“爸爸”。 任维东转过身:“听见了啊?”
小孩点头如捣蒜。 任维东弯腰抱起他:“也不能太懂事,不然依依得逮住机会就欺负你。”
“依依想我听她的。不是要欺负我。”
任维东放下他:“那以后你俩打架吵嘴自己解决?”
小北在幼儿园跟依依闹别扭也没找过爸爸妈妈。小北认为他可以,乖乖点头:“妈妈。”
林云香抱起他:“想妈妈了?”
小北心里踏实了。小北不好意思承认,改说他困了。任维东给他冲个热水袋,小北脱掉穿在棉裤外的裤子钻进被子里。 任依依见状也跑过去要睡觉。 林云香这次没惯着她,而是拿一条新被子,小北朝床头,任依依朝床尾。小丫头觉着妈妈疼她,给她盖新被子。 小丫头上午半天没停过,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鹏儿子女儿中午也得睡一会,张鹏就开任维东车回去。黑子和赵民住得近,带着儿女晃悠一会儿就到家了。 任家大院安静下来,周佩兰长舒一口气:“真闹腾啊。”
任维东:“一年就一次。”
任老同志看林云香。 林云香解释:“往年小北过生日没请过亲戚朋友。”
周佩兰:“那回头问问小北是这样过,还是跟以前一样。”
任维东不禁说:“小孩子爱热闹,肯定想跟今天一样热闹。不过等他过生日天暖和了,可以做的菜多,就没今天这么麻烦了。”
老两口一想也是,届时菜市场有卖洋柿子的,还有黄瓜等物。饭菜做好也不用担心一会儿凉了,得用盆盖上保温。 “小北挑个好时候。”
周佩兰感慨。
林云香叫他俩歇着去,她和任维东也回去歇会儿。 老两口正有此意,也没硬撑。 任维东到卧室往床上一躺,冲林云香伸出手。林云香不明所以把手递给他,任维东一使劲,林云香倒在他怀里。林云香挣扎着起来,他抬手把人箍住。 房门没关,林云香又羞又气:“松手!”任维东知道不该问,但他真好奇:“你离婚前也这么怕被人看见?”
“你以为李有良是你?”
林云香瞪他。
任维东懂了,忍不住笑了:“我就知道他不敢。他在你面前是不是忒心虚?”“有一点吧。”
李有良确实很怕她生气发火,“你倒是不心虚。”
任维东:“我又没干过强买强卖的事,无论学历家境身高长相都配得上你,我心虚什么?”
“那是不是说你以后——” 任维东打断:“没有以后。不是你我没打算结婚。”
林云香才不信他:“爸妈那边你怎么交代?”
“他们其实快放弃了。再说,结婚有什么好的?我这条件无论娶谁都是扶贫。”
任维东一看她脸色不好,赶忙补一句,“你除外。”
林云香戳着他的胸口:“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我是指能看得上我的。你之前可看不上我。要不是你爹妈还有小北爷爷奶奶给你添堵,你很难再婚。”
任维东挑眉,一副我是不是很了解你的样子。
林云香掰开他的手,翻身躺在他身旁,“定一下闹钟,半小时喊他俩起来。睡多了晚上又得闹你。”这次任维东没敢乱定:“我过几天去出差,依依就交给你了。”
林云香知道他得去厂家那边看货,还得亲自看着货上车。这次成了,任维东全公司能吃三年。要是砸手里,迪厅和咖啡店都得赔进去。 这是任维东告诉林云香的。 林云香头一次知道他生意这么大,风险这么高。当时真想说,要不算了。 这么胆小怕事就不是任维东了。 林云香纵然半夜才睡着,也没好说出一个字。 任维东自然也不知道她这么担心,毕竟李有良有时候生意也不小,他以为就是林云香很少去公司,也该有所耳闻才是。 “开学后再走?”
任维东点头:“离交货时间还早。太早过去回头货运来也没地儿放。最好不用卸下来,挂在发往毛子的列车上直接运过去。”
扭头看他,“这么快就想我了?”
林云香想捶他。 “小北爷爷奶奶到学校找不着我,肯定猜到我搬过来了。开学那天他们一定会去学校门口等小北。到时候你去接他俩。”
任维东了解爹妈,不会跟人吵架:“那老两口要是还想哄小北,我会当众说你和李有良离婚了,那个女人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