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顺没有着急回话，把痰盂里的脏东西倒了，洗了洗手，把村长和蔡建国请到外面的石磨那儿坐下来。
村长和蔡建国两个人急得团团转，反倒是耿顺，淡定坦然的看着他们，许久才缓缓开口。 “村长，大国哥，既然你们过来看到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们了，我公公婆婆是被他们死去的女儿缠上了。”听到这句话，村长的脸色骤然一变，赶紧从石磨上起来，满脸惊恐的看着耿顺。 旁边的蔡建国却是冷笑一声，摆摆手全然不信。 “是我那怨死大姑姐回家闹腾他们俩，村里人说，当时他们两个闹别扭儿，气的我婆婆精神混乱，把我那七岁的大姑姐领到河边活活用石头砸死了。”
耿顺语气淡定的说着，没有表现出来半点害怕，这倒是让蔡建国很奇怪的地方。 “哎呀，真要是这样的话，可就不好弄啊，屈死鬼是最难对付的。”
村长叹了口气，看着耿顺说着，眉头也是越来越紧。 “你们可别道听途说，没有影儿的事，他们年纪那么大了，生病长灾在所难免，哪有什么鬼，你们别自己吓唬自己。”
蔡建国就不信这个说法，看着村长也跟着耿顺担心起来，他就更看不过眼，摆了摆一手，一脸不屑的说着。 “哎呀，大国哥，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来了好几个大夫，都瞧不出毛病，身子哪都没病，就是这副模样起不来炕，口口声声念叨着我大姑姐的名字，一到晚上，老太太就吵着头疼浑身疼，当时她就是拿石头给大姑姐砸死的，浑身都是血，到处都是伤，她肯定是被大姑姐缠上了，大姑姐恨她！”
耿顺反驳着蔡建国的话，连连摆手，就好像生怕蔡建国不信，把她大姑姐的死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 “你亲眼见到了？”
蔡建国看着她绘声绘色的说着，挑眉问了问。 耿顺摇着头说没有，不过她形容的都是听村子里人说的，当时有人看见。 “谁看见了？”
蔡建国可没信半分，一点不让步的追问着。 “我们村长，喔，不是您，是上寮村的村长葛九城。”
耿顺刚说完村长，蔡建国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旁边的村长，耿顺赶紧解释着。 蔡建国起身，咂了咂嘴，围着石磨走了几步，最后站在耿顺的对面，看了眼窗户，又转过来看着耿顺说道：“这就怪了，要说你这个大姑姐是回来报仇的，虽然你婆婆是元凶，可是那个村长也是见死不救，岂不是很可恶，为啥我见他满面红光，没有半点憔悴之色呢？”
耿顺被蔡建国的话问的哑口无言，听着屋里面有动静，转身走进去。 蔡建国看了眼旁边的村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耿顺一个人照顾三个躺在炕上的，连个说话的功夫都腾不出来，要了耿顺的生辰八字，蔡建国和村长两个人也没待多久，放下东西，就往回走。 出村子的时候，村口的那些人都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这个顺丫头步步该灾，都是命啊，顺丫头叫个顺，却一点都不顺。”
村长驾着牛车抽着烟，叹了几声气说着。 蔡建国却是捏着耿顺的生辰八字愣神，没有把村长的话听进去一个字，他心里想着到底要不要把这个生辰八字给半仙儿强看，他向来不信这东西，可是看着耿顺接二连三的出事，他也对命这个事儿有了点好奇，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他只想看看半仙儿强会不会算出来是好命主，以此来证明他心里的无神论。 “大国，大国。”
村长说了半天，叫着蔡建国在那儿愣神，就喊了几声，最后还是用鞭子怼了怼他，他才回过神来。 “咋了村长？”
蔡建国的这句话问出来，村长就明白了，得，刚才全都是对着风说了，他这是一句话竟然都没听到。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我跟你说了半天你都没搭声。”
村长把烟袋递给蔡建国，让他再给自己卷一棵烟，蔡建国也没多问，拿着烟袋就开始卷起来。 “我刚才再想，这个耿顺家到底是怎么了，娘家没人了，婆家眼看着也要败了，这妹子到底是个什么命啊，结婚后住进了小窝棚，这一下子接回去，还是去照顾那三个瘫在炕上的。”
“孩子命苦啊！”
村长收回了鞭子，让牛自己往前走，双腿一盘坐在牛车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嫁了人又没多久瘫了，被婆家赶出来住进窝棚，紧接着爹妈都没了，哥哥入狱，夫家公婆又出事，你说说这算啥命，方圆几十里的村子都加上，都找不出来第二个，就好像把别人家所有难事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了，要说这顺丫头，上辈子是作孽了啊。”
本来听着村长分析的好好的，就这最后一句作孽了，蔡建国瞬间撇了撇嘴，没有继续听，他最不愿意听村长说神鬼的，满村子他就对村长服气，除了他说神鬼，其他的都好。 “你不信神鬼，你要顺丫头的生辰八字干啥？”
村长看着蔡建国手里捏着的红纸条，笑着问着。 是呗，自己说着不信，还真要来，真想知道耿顺的命格是什么样，蔡建国啊蔡建国，你到底还是动了这个心思了。 蔡建国心里想了一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红纸，叹了口气。 他期待的是半仙儿强说耿顺的命格正旺是大富大贵的命格，这样鬼画符没边儿的事就不攻自破了。 蔡建国看着村长笑了笑，把红纸踹进了兜里，没有说话。 村长瞧着蔡建国的样子，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驾着车加快速度。 “我就说嘛，这样的事儿，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村长声音提高不少，许是看着蔡建国没反驳，便是同意了他的看法。 殊不知是蔡建国懒得跟他争论下去，这样的两个人，就算是争执到明年，也没啥结果，还不如省省那力气，回家干活。 也许村长知道蔡建国的这个想法，肯定会当场翻脸，他只是笑笑，啥话也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