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臻并不惧怕这些,大启帝甚至觉得,这天下没什么她害怕的。只是出于好奇。“没处置?”
他问道。“没,只是吓唬。”
墨无言说道。吓唬?小孩子把戏,没想到这孩子也有心慈手软的一面,倒是稀奇。只是,作为三皇子妃,她并不需要太心慈手软。既然对方惹上门,便是杀了也是应该。“她把生意做得那么大,自然招人眼红妒恨,你帮她查查。”
大启帝笑道。他对这个儿媳很是满意,从来未有的满意。如今看着年纪差不多了,只要时间一到,便能给二人举办婚礼。大启帝心中琢磨,便越发蠢蠢欲动。墨无言没注意他的表情,说起晏臻提到的。“顾汤自尽了。”
这消息还在传回来的途中。大启帝怔了一刻,不确定自己听到。“你说什么?”
“顾汤,被肖秦气得自尽了。”
墨无言说道。顾汤是三朝元老,对国贡献极大,肖秦做了什么会把顾汤给气死?“等下,你如何知晓?”
大启帝问。密探都没有传回来消息,墨无言却知道顾汤是被肖秦给气死的。“是臻儿说的。”
墨无言道。大启帝恍然,忍不住笑了。“她倒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向不让人失望。”
那是因为,这都是她经历过的事情,自然知晓。大启帝喜欢晏臻这种聪慧而且什么事都知晓的人,对墨氏王族也是忠心。他不需要去探究那么清楚晏臻为何知道这些,只需要安心享受能臣带来的结果就行。顾汤死了,对大启帝来说是好事。肖秦不过是个无能的庸君,若不是一直以来都有顾汤辅佐,封国如何能走到今天?大启帝很开心,便问起成婚之事。眼看着已经六月,一年只余下半年时间,要举办隆重的婚宴,就要开始着手操办。“这个,得问过臻儿。”
墨无言说道。“哈哈哈,你啊,倒是什么都想着她来。”
大启帝笑道。夫妻之道,自然得需要双方都惦记着,才能恩爱长久。从王宫回去之后,墨无言去了丞相府。晏臻并不在,守门的护卫告诉他晏臻去了商铺。彼时,南北商行的后院。庭院的中央,高大的白兰树上,花朵开满枝头,香味充盈。周巧月走过来,身后跟着一列婢女有条不絮的上前,张罗着见茶桌座椅摆好。晏臻在叠着软垫的宽大椅座上坐下,搭在扶手上撑着半张脸。锦竹跪坐在一旁,点茶推放过去。晏臻端起茶盏在面前过了过,闻着沁鼻茶香,眉眼里都是笑意。笑意从弯弯的眼眸里泄露出来,让人瞧着心情都是舒畅的,但不限于跪在地上的那个人。温茶入口,香味散开,晏臻将茶盏放回桌上。“事情办得不错。”
她说道。肉子闻言开心的笑了。被五花大绑的人汗水津津,不敢抬起头来看面前的人,进来的时候他看了,被掴了两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晏臻,大启最负盛名的少女,一个人人夸赞的女子。这次寻找她的麻烦,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想大半日而已,就叫人家抓住了。昏黑的天,院子里吊挂的灯笼光芒,将少女的身影映得多了几分阴冷。晏臻并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不过,叫他买通几个混混来砸南北商行,还扣押了人家的家眷。晏臻很是好奇。“查到他的身份了?”
晏臻问。肉子摇头,说道:“口音很偏,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人,但可以确认一点,他不是大启人。”
外来的。来到京城,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却敢找人来打砸南北商行,委实有趣。晏臻眼神示意。肉子点头,一直站在男人旁边的人侍卫身后,将他嘴里的破布扯掉。男人嘴巴没了束缚,却不愿意开口,只抿着嘴不语。“你不说,我也能找到你的身份。”
晏臻说道。男人顿时眼露几分慌张。他不敢确定,打砸南北商行不过半日,他就被逮住了抓来,可想而知眼前人的本事。要扒根扒底简单得很。“你便是如此,我也不说。”
男人道。奇怪的口音。晏臻却挑了下眉,笑道:“杀。”
一句话出,肉子立刻明白,他挥手,便有人将男人的嘴重新堵上拖了出去。男人呜呜的叫喊声原来越远,方才不愿意说的,如今想说也说不出口了。拖出了院子,男人被一刀抹了脖子,倒地身亡。院子里,白兰花的香味很浓,掩盖了血腥味儿。晏臻品尝清茶,就着星光赏花喝茶。“姑娘,他不愿意说,可以用刑啊,杀了可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巧月问道。严刑逼供,刑具下再牢固的嘴都能撬开。晏臻含笑。“不用,我知道。”
啊?什么都没说,姑娘又知道了?“钦国口音,他们说话不会卷舌。”
晏臻说道。钦国,一听一猜,大概就明白是沧澜宗的人再找她的麻烦,何必呢?如此做,有什么意义?晏臻敛眉。墨无言进门的时候,看见两个人抬着死人出去,门口的人看见他施礼。“姑娘在后院。”
掌柜的施礼说道,一面往前面铺子去。墨无言穿过廊道,迈步进了院门,一眼看到树下坐着赏月喝茶的小女人。宽大松松的袍子披在她身上,里面是一套白色交襟绣竹叶花纹的桑波缎长衫,青色的竹叶绣花和白色的缎面,越发显得她娇嫩纯美。“臻儿。”
他挨过去,在一旁坐下。晏臻扭头看他,含笑亲手斟了一杯茶汤。“你尝尝,锦竹手艺更精湛了。”
她笑道。两人挨得近,墨无言伸手揽上她的纤腰,将她拉进怀里。伺候在院子里的人顿时乱乱的往后退,随即反应过来,忙施礼之后都退出了院子。锦竹和周巧月在后,出了院门,锦竹还顺手把门关上。身后,止戈正看着她。“怎么寻过来了?”
锦竹问。“去相府了,没见人就过来了。”
止戈含笑,也想搂着娇妻,不过忍住了。院子里没了旁人,晏臻柔柔的挨着墨无言,两人仰头看天上并不明显的点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