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落在窗棂上，旗帜落下的暗影随风飘忽，顾汤站在大殿的正中间，听完肖秦的话之后，面色憋得青紫。他想起顾氏今早的话，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将头顶的帽子摘了下来。“陛下，老臣如今年事已高，你看我这头发，我这胡子，还能活多少年都不知道。老臣今日，请辞官职，望陛下恩准老臣告老还乡。”
顿时，大臣不少都开口想要劝说。顾汤说道：“陛下，请准许老臣告老还乡。”
他说得悲凄，声音却宏亮坚定。“顾丞相，您这是做什么？说着大事，怎么就牵扯到请辞上去了。”
“是啊，顾相可别意气用事才好。”
另一人说道。意气用事吗？就当他是意气用事吧！顾汤心意已决。一众大臣都想劝说，甚至话语间都是让顾汤三思，别跟陛下怄气。怄气，肖秦怒火起，站起来指着顾汤说道：“你想请辞，孤偏就不让，你还能如何？孤就让你每日站在这朝堂上，看着孤是如何统一东陆，大封的铁骑是如何将大启踏平的。”
“……”“孤就要杀了那墨倾之，还要将他的头颅送回去给墨景炎。”
肖秦说着，即刻又让肖睿站出来，整顿兵马，准备再次进攻天险关。顾汤气到发抖，他抬手指着肖秦。朽木，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就肖秦这般不顾大局行事风格，便是他们再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大封未来的命运。顾汤心中悲凉，他一世努力，在朝为相数十载，为的是让大封更加繁荣，而非日渐衰亡。顾汤胸膛剧烈起伏，终究还是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他仰头悲凄看天，半响之后说道：“天该如此便是如此吧，也罢，也罢！”
说着，一头冲了过去，撞在旁边的青铜鹿铸像上。咚的一声震响！所有人都怔住了，顾汤倒地，头破血流，腿脚震了两下就停下了。六十多岁的高龄，这一头撞死在大殿上。“顾相。”
“顾兄。”
肖秦蹙眉，看着血溅当场的顾汤也是懵了。怎么说着就自寻短见了？“快请太医，快请太医。”
还请什么太医，人都死了。看到这个情况，再看上方无动于衷的王帝，不少大臣心生寒凉。身为陛下授业恩师，三朝元老的老丞相都落得这个下场，那他们这些没有任何恩情的呢？想想就觉得很可怕。散朝之后，肖秦派人将顾汤的尸体送回去。随行的还有礼部杨灿和兵部赵岩直。进门的时候，他们甚至不敢看顾夫人的表情，但哭声还是随之而来。“嫂子，您节哀啊。”
赵岩直说道。“昨日他一夜未眠，今晨我便说要让他告老还乡，谁知道，他竟然会做出这样一个选择。”
顾夫人哭得悲痛万分。封国丞相顾汤自撞石柱而死的消息立刻被知晓。大启的密探将消息传递回去。紧跟着，肖秦派出使臣前往大夷和楼兰国请援军，意图攻打大启，消息紧跟着也被知晓。这些身在大启的晏臻还并不知晓，回到京城之后很是繁忙，各方走动之后，才稍稍闲散下来。临近六月，京城的日头已经很大了。午时阳光正好，暖阁里安静却又时不时传来笑声。灵儿站在房顶上，手拿着风筝线，纸鸢飞得很高，长长的尾须在分钟飘荡，很是好看。纸鸢飞得很高，灵儿大喊大叫的开心极了。晏宝坐在长廊下，大大的肚子挺得很高，因为天热穿着单薄，越发显得身段纤瘦，肚子鼓胀。晏臻得了空，如今有时间看她的身体情况。“太医院那边怎么说？”
“就这几日了，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如今反倒觉得无甚了。”
怀孕时间越久，就会发现带着大肉球在肚子里是何等的难受，她晚上总是会尿急，也不能平躺着睡，只能侧躺着，手脚水肿，如何都不舒服。越是肚子大，越希望把孩子生下来。“阿姐是太瘦了，才会显得腹大。”
晏臻说道：“我叫人抓了些养气的药，其他的都准备好了。”
只等孩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