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看着争执的二人,原本是大启帝骑虎难下,被司伯湳的几句话直接逼到了绝境。便是说什么,在他国人面前都会落个不好的名声,更何况还有羽族的人在。陈岩跳出来,是替陛下压制住了司伯湳。“这个司伯湳,有问题。”
坐在晏臻边上的晏竹笙小声道。如此对着他二姐出言,明面上是讨封赏,其实是给他二姐招恨。“司伯湳的背景清白,虽是鄞州迁任,可到底是实打实的大启人。”
墨无言小声道。他们的声音很小,一个个又听着陈岩和司伯湳争吵,暗暗理二人话语里的意思,自然听不到他们的话。“背景清白,未必就清白。”
晏臻说道。前世,容寻背景更是清白,最后呢,也是最心黑的。“所以,二姐你的意思是。”
晏竹笙敛眉:“细作!”
“嘘。”
晏臻笑着,扎了一颗肉丸子塞进他嘴里:“有什么,回去再说。”
嘴里塞着肉丸子,晏竹笙笑着对墨无言眨了眨眼,含糊说道:“姐夫,你看二姐,好凶。”
“不凶。”
墨无言看晏臻,笑道。那一笑,如百花盛开,天地都有些黯然失色。晏臻忙别开眼,看还争执的二人,似是为了让这个宴会持续热闹下去,大启帝连制止的意思都没有,两手轻松的放在身前,靠着椅背动作舒适的看着。“司大人,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在两人还为了晏臻该不该得到封赏和晏丞相大人忠不忠心的话题绕不开的时候,南司音站了起来。他走到正中央,对大启帝行礼。大启帝对他一笑,挥挥手:“你说,孤准了你当讲。”
司伯湳看向南司音。典客司少夫,这些个用嘴做事的人,陈岩一个都够难对付的了,又跑出来一个典客司少夫。晏臻这个人,果然容易收买人心。“司大人。”
南司音笑眯眯的看着司伯湳。“南大人有话就说。”
司伯湳说道。“您,是不是和公主有仇啊?”
南司音问道。“你胡说什么?我与公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
司伯湳说道。“既然如此,您怎么跟疯狗一样,在这宴会场上,追着公主咬呢?捧杀啊?”
南司音问道。噗!有人喝着酒,差点喷了出来。其他人也是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绷不住的情绪。不愧是,典客司的人。“你,你说什么呢?”
“我只是存着疑惑。”
南司音环顾一圈四周,这宴会上,有封国的人,郑国的人,烟国的人,羽族的人,钦国的人。“你瞧,这里是宴客大殿,今日,是陛下为羽族来客举办的接风宴。”
南司音做出一副不大懂的样子:“你在这样该欢声笑语,气氛良好的宴会上,硬要陛下给公主一个封赏,这封赏,朝会上你就该跟陛下提了,而不是在这里。丢,大启的脸面。”
南司音一甩袖,回头面对大启帝的方向,双手一揖弯腰:“陛下,司伯湳大人不顾大启脸面,在宴会上对公主言语捧杀,臣请陛下治罪廷尉,司伯湳。”
顿时,典客司的其他人也站了起来,走到正中央揖手。“我大启泱泱大国,陛下对大启治理有加,是圣明天子。对公主的厚望,是陛下慧眼识珠,岂容你,在这里诋毁,丢人现言。”
南司音厉声道。丢人现眼!丢人……大启帝听得身心舒畅,他笑了笑,说道:“来人,把人带下去吧,宴会过后,孤再来跟他好好谈谈。”
禁军上前,将司伯湳带了下去。司伯湳再不敢出一声。其他大臣行礼,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晏臻抬眸,对南司音微微一笑。南司音略点头回礼。封兮夜等人看了一场争论热闹,这话语之间的一言一行,都大是学问。明着是替人邀功,原来还是捧杀。封枫靠近星环的耳边,小声道:“如此这么一看,我们羽族朝堂上就和谐多了。”
和谐!星环点了点头。羽族男子女子皆可上朝,男女皆重用。从方才的言语上来看,这大启,对女子似乎很是偏见。本以为,晏臻一个公主,替大启开疆扩土是臣子分内之事,众人是认可和支持的。却不想,原来只她一个女子,能上朝。啧啧!“真是重男轻女的国家。”
封枫说道。“嘘!”
星环忙拍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乱说。这让墨诚雅听到了,她看封枫有别的眼神,却并未直接开口问。宴会有了这个小插曲,再没人说话时,将话题引到晏臻的身上。方才那个司伯湳,是活不成了。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叙旧的叙旧,攀交情的攀交情。这宴会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司伯湳说到的封赏,没人再说,大启帝自然也不会提。宴会过去大半,晏臻起身以有事,与墨无言离席。“昨日回来给淑妃娘娘诊脉,需要替娘娘施针,如今时间已到。”
晏臻说道。大启帝点点头:“嗯,去吧。”
说着,又对墨无言说道:“你也去,多陪陪你母妃。”
“谢父王。”
两人离席,出了殿门便由宫人引出荣昌殿。身为主角之一的晏臻和墨无言离席,这宴会的味道也就去了一半。这只是接风宴,回头还会有宴会要举办,会更加盛大。即是酒过三巡,也就要散了。大启帝以乏了为由,由公公扶着从偏门出去。宴会场上,自剩下肖王后接待。出了荣昌殿,大启帝让公公松了手,一路往书房去。“这司伯湳今日跳出来,当真是寻死之心啊!”
大启帝说道。赵公公问道:“那陛下,是要杀吗?”
“都寻死了,孤还留着他做什么?”
大启帝说道。赵公公应是,在身后一侧跟着,小声道:“司伯湳身世清白,如今却突然跳出来对公主进行捧杀,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定然是受人指使。”
“……嗯?”
大启帝有些意外的看赵公公:“今日这是开窍了?”
“奴婢从小跟随陛下身侧,久而久之,自然也懂得这些人的一点心思,也是陛下教得好。”
赵公公说道。“狡猾。”
大启帝指着赵公公笑道。赵公公也跟着笑,说道:“陛下,奴婢说句不当说的话,公主虽是女儿身,却巾帼不让须眉,陛下委以重任,必然是陛下鸿鹄大业的左膀右臂。”
晏氏一族的忠心毋庸置疑的,晏臻如此聪慧,倘若不忠心,大可与墨无言联手,二人的能耐,不出几年,这大启的江山就落在他们的手里了。大启帝岂会不懂。更何况,晏臻与他坦白过一件事。大启帝对晏臻和晏礼,是十分信任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晏臻说道:“顺藤摸瓜,总能找到的。”
“能指使他的人不多。”
墨无言说道。这大启京都,有数座府邸是他国使臣居所。而土生土长大启人的司伯湳,断不可能被这些人所摆布,甚至到这样明知必死而为的道理。所以,只剩下宫里的那几个人。晏臻抬头看墨无言,二人心中似乎都有了同样的怀疑对象。若是晏氏一族,晏臻和晏礼不被陛下所信任器重,那么晏臻声望受损,甚至有可能会丧命,对谁的利益最大?不是三皇子党,便是……七皇子党!七皇子无心帝位,对太子争夺之事半点雄心壮志也无。但他是嫡皇子,肖王后可是非常希望,大启帝能立她的儿子为太子的。若不是因为墨郁礼太过纨绔,不思进取,大皇子和二皇子根本就没有争夺的机会。大启帝是很爱肖王后的,自然也非常偏爱墨郁礼和墨诚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