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用钥匙开门时,发现门是反锁的,让他心生疑窦。大白天的,干啥呀?开门声,惊动了屋里的人,张贤芝打开了房门,石大庆进屋看见了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那是张贤芝原来的单位领导名字叫任柞,和石大庆都是平级的干部,局里开大会的时候经常能碰到。彼此还算熟悉。那男人见石大庆突然回来,有些尴尬,急忙站起身来解释说:
“我来取小张的报销单据。”石大庆冷冷地说:
“取什么东西还劳你这个经理亲自跑来呀?你的腿脚也不方便,这大五楼的,爬上爬下的难为你了。”张贤芝赶忙解释说:
“我不让他来取,他说反正也没事,就过来了,我也没多想。你别误会了?”石大庆鄙夷地冷笑道:
“还需要把门反锁上吗?”张贤芝说:
“习惯了,顺手就锁了。”石大庆走到餐厅拿上文件,走到门口说道:
“习惯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习惯呀?真让我无地自容。”说完“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走下楼梯。任柞紧随其后追了出来,满脸堆笑的说:
“老石,你误会了,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石大庆回过头,抡起手冲着任柞肥胖的扁脸上,狠狠地就是一记耳光,打得任柞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一骨碌爬起来捂着嘴巴,也不敢大声,嘟囔着说:
“石大庆,你打我。”石大庆也不搭话,直接走出楼道乘车回到单位。这一整天石大庆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婆竟然给他戴绿帽子,还是那种他看了又恶心的男人。他回想着两个人一步一步走过的路,年轻时候,经常闹矛盾,但是近几年来日子逐渐的平静下来,两个人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本应平稳的生活着。 任柞的底细石大庆是很清楚的,他就是一个人渣。初中没念几天就顶替别人的名字招工进了矿山,凭着溜须拍马,当上了采矿队的材料员。在当时管理混乱的年代,凭着胆子肥,巴结领导的本领,把大量的矿山物质导出来送给领导和领导的亲属。 当时的国企就是百姓大家拿,领导拿大家,胆肥的就家拿大了。后来国企出现一种名字叫“附属企业”简称“附企”的集体所有制企业。政府的目的是为了解决下岗职工的安置问题,凭着集体所有制机制的灵活性,为管理层寻私舞弊大开方便之门,成为国企领导明目张胆套取国家财产的发财渠道。“附属企业”实际上是附着在国企身上的吸血鬼。 在北钢集团,附企的职工多数是被各个单位淘汰下来的编外人员,鱼龙混杂。但是企业的负责人,领导还是非常关照。那些遵守原则,墨守成规的人,是不被领导看好的,领导需要胆儿肥、听领导话的能为领导谋利益的人,这样的人才能得到领导赏识。这个任柞就是这样被领导重用的,从一个大老粗一跃成为企业经理,不能不佩服领导的慧眼识珠;管他什么人品、德行,不拘一格降人才。单位里稍有姿色的女人多没有逃过他的魔掌。后期竟然他把办公室隔出一个套间,在套间儿做了一个暗门,放上床和生活用品,以方便他临幸那些主动上门的或者被动上门的女人。环境影响人也改造人,他周围的的女人能够得到他的宠幸觉得是一件光荣的事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迫于他的权威,人们对此事都是心照不宣、已成为公开的秘密了,没有人敢举报。这个人渣在他的一亩三分地里就如皇上一样拥有着他女下属。 随着企业改革的深入,定岗定员,减员增效的步伐加快,与主业不相干的岗位、人员撤的撤、归的归、分流的分流。张贤芝专业与主业不对口,被分流到了附属企公司机关,负责经营管理工作。石大庆很不愿意自己的老婆到那个烂泥塘一样的单位工作,可是又没有什么地方去,只能到那里了。刚刚到那里时,石大庆就多次提醒过她,那个地方是个大染缸,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受环境影响。他告诉张贤芝说: “你单位那个经理任柞是个混社会的人,不同于我们这些学生出身的人;他们这些人业务没有什么本事,钻营本事很大。把自己的单位搞成了小社会,称王称霸,一手遮天。这个人很不地道,单位里的女人只要他看上的都逃不过他的手心。”张贤芝不以为然,轻蔑的说:
“我能看上他?笑话。”石大庆也不好深说,都是有知识的人,说多了反倒不好,只好说:
“我只是提醒你,洁身自好,注意保持距离,别整出绯闻来,都在一个单位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石大庆对这类人渣向来是嗤之以鼻的。虽然经常在一起开会,但是很少搭理他。张贤芝调去工作以后,经过一段时间接触,她对这个人渣男人的印象并不坏,不像石大庆说得那样不堪。任柞每次见她总是笑眯眯的,没有一点领导的架子。她对任柞逐渐有了好感。她很佩服这种人,佩服他的社会关系的强大,佩服他的圆滑与狡诈,就是他谄媚的嘴脸在她看来都是那么有魅力。一次她与几个同事一同跟着任柞到甲方谈业务。年轻的甲方经理躺在老板椅上,两只腿放在老板台上,见他们进来坐也没有坐起来。任柞点头哈腰、卑躬屈膝、满脸堆笑地递过香烟,而那位年轻人却毫无表情,用手指比划着,示意他把烟送到嘴边,再给他点着。任柞立马敏捷地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着。谄媚的样子让张贤芝感觉他笑容很灿烂、得体、恰到好处。在单位他是那样说一不二,人人敬仰啊。她很佩服他的装孙子演技,大丈夫能屈能伸吗。而石大庆却认为,虽然作为乙方,在甲方跟前小心伺候也不作为怪,可不能失去起码的人格尊严。 石大庆知道任柞的品行,时常提醒张贤芝,要她自重自爱,保持交往的距离,咱家不需要巴结谁。可是她不以为然。在她的眼里石大庆就是一个保守的古板的不懂人情的书呆子,任柞这样的人才能在社会上吃得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