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源脑袋都开始嗡嗡作响了,刚刚他还觉得他家好像要跟皇家牵扯不清了,这下闺女直接就跟北胡王庭成了一家人!
虽说现在双边关系还好着,可这国际政治风云变幻,谁知道啥时候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愁死他了。 “爹你也不用太担心,”张晓珲安慰他爹道:“北胡即便要跟大乾翻脸,也不会是穆多尔这一支。”张德源看着儿子,等着他说下去。 “我了解过了,从穆多尔曾祖父开始,他们这一支就主张与汉地和平相处,以物易物,当年他祖父登上汗位也有大乾的影响力作用的结果。”
其实是卫国公领兵把别的部落扫了一遍,反对的都被打残了,丛林社会,向来都是弱肉强食。 愁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也不算太糟糕,什么事情都有利有弊。 “行,你准备一下,可能没几天就该走了,我跟贝贝看你娘去。”
张德源吩咐儿子。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早些出发也好。 堂屋里众人商议的结果是后日的日子不错,时间上也来得及,就把宴客跟开祠堂的日子定在了后日,下晌就去各处通知亲友们,老张家嫁出去的闺女加上娶回来的媳妇们,这光是姻亲就有不少人呢! …………… 安乐堂的伤患基本都好得差不多了,李书民今日下晌就在自己的医馆坐堂。 这些日子真是又忙又累,他们完全按照外孙女的标准来消毒、止血、包扎、做手术,虽说麻烦了些,但成效也是很明显的,轻伤都恢复得很好,重伤的致残率也低了很多,应该把这个标准在大乾的军中医所推广出去。 不知不觉,李书民也带上了外孙女的思维方式。 天冷了,人们也不太活动,受伤崴脚骨折什么的伤患也少了,医馆里安静得很。 李书民在翻看外孙女写的教材,这教材也是用那鹅毛笔写就,笔迹都是细细的,没有笔锋,看久了倒也比原先顺眼。 现下闲下来了,该把这些教材印出来,徒弟们每人一本,都得学透了才行。 听儿媳妇说外孙女还教了她们一个新的筹算法子,叫珠算法,这几日她跟珑珑娘俩一有空闲就拨那个算盘玩,竟也算得有模有样,把清儿涛儿都给比下去了,两个孙子也都跟着学起珠算来。 这孩子会的东西可真多啊,也不知道她爹娘怎么想的。 李书民眼睛盯着教材本子,脑子却在胡思乱想着。 “爹!”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书民惊喜抬头:“姑爷回来了?”“是,我回来了,这些日子爹辛苦了。”
张德源给岳父行礼。
“不辛苦不辛苦,你回来就好,见过珲哥儿他娘了吧。”李书民咽下了想问女婿成绩的话。
“我就从她那过来的,爹,您先坐好。”刚才他跟媳妇说了自己的成绩后,媳妇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把他吓了好大一跳。
考中头名的是他,可看起来所有人都比他更要激动。 李书民狐疑地看着他:“没考中?不要紧,这举人哪是那么好考的一次就能考中的?”张德源无奈:“不是,我考中了的。”
李书民一下子站起来:“考中了?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
他高兴得放声笑起来,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个孩子。 医馆里正在整理药材的学徒李林宋禾看过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在这个小小的邺城,一家医馆主人的女婿是个举人,他们走出去腰板都要挺直一些。 “恭喜师祖!恭喜姑爷!”
两人停下手中的活计,齐齐对着二人行礼。
“好!好!一会师祖给你们封个大红封,今晚都在师祖家吃饭。”李书民开怀笑道。
“多谢师祖!”两个半大小子更高兴了。
“爹,我考中了头名。”张德源觉得岳父也算有了心理准备,自己这时跟他报告也算是循序渐进了。
“多少名都不要紧,只要考中了就行,头名也……什么?头名?!”李书民的笑停滞在脸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爹,您先坐下。”张德源赶紧扶着岳父坐在椅子上。
早知道自己考中头名闹的那么大动静,还不如考差些,可这科举跟高考还不一样,没有什么标准答案,只能尽着自己的能力写。 李书民跟莘庄老张家的人比起来见识还是要多一些的。张德源考中了头名,老张家的人想的就是祖宗保佑祖坟冒青烟了,李书民想的就复杂多了。 他伸手抓住张德源的手:“你这头名……是真的吧!”顿了一下,他还是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
虽说他不是那么确切地知晓女婿学问的斤两,可邺城这小地方连举人都难得,头名解元?怕是从来都没有人考中过!既是这样女婿又上哪学来的这考中头名的学问呢? 天赋异禀?他给张德源当了十多年的岳父了,女婿是不是天赋异禀他可是再清楚不过。 他实在是不敢想那个最可怕的可能——花银子买题目作弊,如果是这样,一旦事发,那就什么都完了。 “爹您放心,肯定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要不您考考我?”张德源明白岳父担心的是什么,他也想低调些,没想到实力不允许。
“不用,我相信你,就是方才实在太突然了,谅你也没那个胆子。”李书民倒是忘了,自己的女婿向来都是谨小慎微的性子。
不过也难说,他生的儿子敢做出潜进胡营砍掉胡王脑袋的事情,他自己又能胆小到哪里去呢? “走,去书房。你哪日回到的。”李书民把教材本子拿在手里,跟张德源走回医馆后院。
“今日刚到的,吃过饭就跟瑛姐儿一起来看瑛姐儿她娘。”张德源答道。
李书民很满意,自己选女婿的眼光可真不错,不光学问好,也重情重义,考中了头名也想着闺女,回家当日就赶来看媳妇了。 他终于接受了这头名的事实,心中只觉欢畅莫名,恨不得再大笑几声。 可是接下来张德源的话又让他愣住了。 “爹,过几日我们一家要一起进京,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珲哥儿他娘的。”看看!就说养出这样的儿子的人,性子又怎么会谨小慎微!他以前难道是看走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