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現没能听得懂松田阵平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过话还是要接的。
娃娃脸的青年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随后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摸了摸,入手的确是干的, “我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闻言松田阵平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一点,却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体测的时候成绩怎么样?”
为什么这个时候问起这个? 日向現更加疑惑了, 但是还是诚实的回答, “应该是合格的吧?”
他顿了顿,随后想起了什么, “只是我当时有些不舒服,还有些担心不能过关来着。”
“那个时候不舒服吗?”
“因为那个时候很忙啊, 报考警校也是临时的决定,所以很多事情都堆在了一起。”
日向現说着也意识到了什么, 而后努力打着补丁。
诸伏景光解释,“因为日向你很厉害,可以跟班长对抗那么长时间。”青年笑容温和,“我就想起来之前你也有说过力气比较大来着。”
“然后发现日向同学你是深藏不露的类型呢~”萩原研二晃了晃手指,“明明很优秀不是吗?”
日向現嘴角微微扯了扯, “能进我们班的, 其实能力都不错吧。”
或者说能够通过考试进入警校, 在同年龄段的人之中都算是不错的。
“好狡猾~”萩原研二将手收回去,“这么一说好像根本就不能反驳什么了啊~” “不过日向同学还是需要适应现在的身份吧。”伊达航也开口, 他是站在警校班长的立场上说的话, “如果只顾着防守,这门课后面可能拿不到高分。”
日向現欲言又止, 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 总之先答应下来吧。 “这样的话, 我跟zero都可以帮忙的哦~”诸伏景光朝着日向現眨了一下眼睛。 “这种事情我跟小阵平也是可以的吧~”萩原研二不甘示弱,有种在强行推销的感觉,“如果是进攻的话,小阵平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哦~” 降谷零刚刚心里还有一点羞赧的情绪,现在也打起了精神,“我跟hiro可以每天跟日向同学一起练习。”
松田阵平不甘示弱,“哈?明明交给我比较好吧?”
伊达航伸手指了指自己,表明自己的存在。 日向現:……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一群才22岁的年轻人,但是他却能够从他们身上得到沧桑的情绪反馈。 为什么又要把他包围! 好难,好想继续睡觉。 虽然短棍可能是因为用的时间长了,里面有了裂隙,但是在大家一起换衣服的时候,日向現的肩膀还是被同期们仔细的看过了。 日向現心里的沧桑感觉更重了,不过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有这样的待遇,似乎大家在彼此的心里都有喜欢把伤自己藏起来的印象,所以大家都是彼此打量看看,特别是攻击有效位置。 日向現的肩膀上是没有伤的,看上去甚至连被击打的红痕都没有。 除此之外,也的确是有漏网之鱼。 “真的是,这样的伤你竟然一点表现都没有吗?”
松田阵平凑在降谷零的身边,目光在这人的肩膀上停留,“比日向都不如吗?”
日向現:我还在,听得见,谢谢。 降谷零把白色的训练服丢到一边,“你比我好去哪里?手臂不也受伤了吗?”
他说的是松田阵平左手胳膊上的一点痕迹。
“啧。”松田阵平耷拉下眼皮,嘴角也瞥了瞥,不过气势没有点弱下去的意思,“这种小伤口用口水舔一舔就好了,你自己舔的到肩膀吗?”
因为涉及到换衣服,日向現没有在换衣室开直播,此刻听到松田阵平的话,恍惚之间想到直播间对这几个人的亲昵的称呼,不是猫猫就是狗狗。 感觉还挺合适的。 觉得合适的不仅仅是日向現,萩原研二手臂一抬,就揽住了自家幼驯染的肩膀,“小阵平这么说,果然也觉得自己像是猫咪吧~” “你找打吗?萩!”
松田阵平当即暴怒,两只手扒拉开比他高出许多的人,“还有不要靠我这么近,你身上太臭了!”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被推搡开,难以置信的拉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不是吧?我没有流多少汗啊!”
“反正就是臭,你不要靠过来。”
松田阵平不满的后退一步,然后飞快地把自己的训练服也脱下来丢到一边的脏衣篓里,转身也不再理会降谷零,而是去找校服换上了。
“诶!”萩原研二叹了一口气,“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小阵平就不是小猫咪了,而是小狗了呀~”
“你还说!”换好了衣服的松田阵平立刻把柜子门一关,然后朝着自家幼驯染伸出了挠人的手,“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啊!谁是猫谁是狗啊?”
那边的幼驯染打打闹闹,这边的幼驯染岁月静好,降谷零被松田阵平怼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还嘴,就被踢出了聊天,整个人还有点懵。 金发青年额前的发丝有些湿,贴在额头上,那双微微下垂的狗狗眼里充满着迷茫,看上去有些乖。 诸伏景光已经安静的换好了衣服,看了一眼降谷零,随后也将柜子关上,“如果是动物的话,zero的确是比较像是狗狗的类型呢~”幼驯染之间开这样的玩笑,并不会让彼此生气。 降谷零闻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过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是性格?”
诸伏景光没忍住笑了笑,“眼睛啊,不过性格也很像就是了。”
“那hiro就像是猫。”
降谷零举一反三,“因为眼睛是猫眼。”
诸伏景光接话,“性格不像吗?”
“每只猫的性格都不一样,说不定也会有hiro你这样性格的猫吧。”
降谷零有些不确定。
伊达航加入了聊天,“我的话,应该是狗吧,那种大型犬。”他不仅仅把自己拉扯了进去,还试图带上一个,“日向同学觉得自己是猫还是狗呢?”
日向現:“……” 日向现沉默了,他真的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变成这个,但是因为伊达航的提问,另外几个人的注意力都放了过来,他也不能把班长晾着。 娃娃脸的青年左思右想半天,有些胆战心惊颤颤巍巍地回答,“我可以当个人吗?”
总得挣扎一下。 此话一出,噗嗤的笑声此起彼伏,松田阵平还特意丢开萩原研二跑到他面前来,颇有点不听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总要说一个吧,性格偏向什么的?”
挣扎失败,日向現再次想了想,“猫?”
“那就猫。”
松田阵平严肃点头,像是得到了了不得的答案。
“我们这算是什么?”反应过来的降谷零忍住了,没有捂住脸,“猫狗特工队吗?”
伊达航抓了抓头发,“也不错吧,感觉一听就是一起的。”
他说着话眼睛却是看向了脏衣篓。
换衣室里的同学们基本都已经离开了,他们是最慢的,因为收拢护具之类的,他是班长,还需要将东西整理好之后再跟管理员交接确认。 一个班总共就只有三十个人,加上还有女生是在另外的部分,而警校生们也都会自己把护具放到统一的地方,伊达航做这些也不会很费时间。 剩下的几个人还在这里慢吞吞的原因就是打算帮忙了,六个人一趟基本就能把东西都集齐,这种模式也是最近才开始的,有要用到器材的课都是这样。 班上的其他同学也会在平时的日常打扫的事物上多做一些,都是成年人了,这点分寸还是有的,所以倒也融洽。 “真的是,臭死了。”嘴上这样抱怨着,但是松田阵平手下拎起衣篓的动作却没有迟疑,只是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这是流了多少汗?”
“里面流汗最多的应该是我吧。”
伊达航笑出一口大牙,“麻烦松田你了。”
“这没什么。”
松田阵平继续皱着眉,“这些衣服还是要送出去洗的吧?”
伊达航点了点头,“是的,跟之前一样,送去跟警校有合作的洗衣店,护具之类的会直接归档。”
松田阵平的脸色更加不好,“护具不洗吗?”
“这种东西经常洗是会坏掉的吧?”
降谷零摇头,“而且只是穿在外面,应该不怎么脏。”
诸伏景光的脚步却是顿了顿。 日向現把剩下的衣篓拎起来,颠了颠,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洗衣店不接处理护具的单子的,一般是管理员归档的时候会做一下保养,喷一下除臭喷雾之类的,另外的我们训练用的衣服都是外包给同一家洗衣店的。”
每一届警校都有稳定的人数入学,所以对双方来说都挺稳定的,与其说是外包,其实已经算是警校后勤分部了。 “这样啊。”
萩原研二想了想,“那也挺好的。”
诸伏景光忍了忍,到底昨天晚上的情绪还是在的,于是还是问了出来,“是哪家洗衣店,班长你知道吗?”
“这个啊。”
伊达航也没有觉得不对,稍微想了想之后就回答了,“是外守洗衣店,那家已经跟警校合作了有几十年了吧。”
外守洗衣店。 诸伏景光的手蓦得捏紧。 降谷零敏锐的注意到幼驯染的情绪变化,“hiro?”
“……嗯。”
诸伏景光应了一声。
他的状态其他人可以说是有些熟悉的,因为最近诸伏景光的确就是这样总是在走神的状态,特别是今天,状况十分严重。 刚刚似乎有所缓和,不过现在又不对劲了起来。 “我说。”松田阵平把手里的衣篓往地上一放,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是这家洗衣店有什么问题吗?”
萩原研二脸上带起了笑,他后退一步到了诸伏景光的身侧,“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的话,诸伏一定要给我们一点表现的机会哦~” 日向現挪动脚步。 伊达航的表情也严肃下来,“那家洗衣店跟警校有合作,如果有问题的话,是必须要上报给教官的。”
毕竟是会负责清洗警校生的衣物的,不得不重视。 诸伏景光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情,难道让他跟几位同期说他昨晚做了个梦,在梦里看到了那个伤害了他父母的凶手叫做外守一,然后醒过来之后之前那个神秘人给他的线索也就是外守洗衣店吗? 父母的事情是他进入警校的初衷,他是真的不想将同期们牵扯进来,有zero一个,是作为一起长大的幼驯染的关系,同期都是非常好的人,他不希望他们有其他的麻烦。 “如果是在想不想让我们卷进什么麻烦的事件之中的话。”
似乎是听到了他内心的话语,伊达航还是严肃的样子,“这个不用担心,我们是成年人,已经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
诸伏景光的拳头再次捏了捏,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比如过去的无能为力的自己,比如昨天闪回里发生的诸多事情,比如那个将他引向这个局面的穿着斗篷的神秘人。 对了,那个神秘人。 诸伏景光心里的天平在渐渐倾斜,因为他忽然反应过来,那个神秘人当时用的假名,明确的包括了自己身边的这几位同期,而且之前松田也遇到过对方。 在他这里,对方算的上是暂时的友方,但是未来却不怎么明确,两次事件,一次疑似事件都跟他们有关,现在其实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青年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其他人看到短发青年的动作,都意识到了什么,一个个都严肃了神色。 日向現还想继续往外挪。 诸伏景光下定了决定一样,但是开口说出的却是另外的事情,他看向松田阵平,有些想要确认什么,“之前的那个穿着斗篷的人,那天晚上,松田你身上有发生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松田阵平一下子就拧起了眉毛,随后快速的反应了过来,“你遇到那个人了。”
卷发青年说的肯定。 “嗯。”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随后又看看其他人,“我们先把东西收拾好吧,管理员那边估计要等着急了,之后去宿舍,我再全部说出来。”
他顿了顿,“有些事情不太确定,但是那个神秘人的确知道我们所有人。”
日向現:“……”今天无语好多哦。 因为有重要的事情,所以几个人的速度都快了许多,用管理员的想法来说,就是跟背后有狗在撵着一样。 顾不得去洗澡,一行六个人再次挤进了单人宿舍里,警校内的单人宿舍都差不多,跟上次松田阵平的宿舍里发生的情况也差不多,六个人让诸伏景光的宿舍看上去十分地拥挤。 松田阵平竭力忽视了自己鼻子的感受,率先对诸伏景光进行了追问,“你在什么时候看到那个人的?他对你做了什么?”
诸伏景光无奈,这明明是刚刚他对松田阵平提出的问题。 短发青年想了想,还是站起来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了一件衣服。 其他人有些不明所以,倒是降谷零有些疑惑,“hiro我记得你没有这件衣服?”
日向現:“……” “嗯。”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随后轻轻吸了一口气,“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你们可能会不信,但是的确是真的。”
短发青年再次顿了顿,“我昨天,见到了杀害我的父母的凶手。”
降谷零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走到了诸伏景光的身边,一伸手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在哪里看到的?你确定吗?”
萩原研二的笑容自从进了这里就没有再挂上去过,闻言也侧过头跟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之后又看向了伊达航,发现这人还是严肃的一张脸,并没有被诸伏景光话语里的信息给震撼到。 显然跟他和小阵平一样,伊达航也知道诸伏景光父母的事情。 而日向現。 日向現对萩原研二露出了个迷茫的眼神。 萩原研二:有点奇怪,不确定,再看一眼。 “是在梦里。”
诸伏景光也不挣脱,而是继续说,只是声音小了一点,“准确来说应该说是过去的某段历史的闪回。”
降谷零:“……” 降谷零松开手,他脸上的神色几经变换,最后停在了坚定上,他对着诸伏景光点了点头,“我相信hiro。”
诸伏景光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下来。 松田阵平打破这种气氛,“你的意思是,那个神秘人带你回到了过去?”
“是的。”
诸伏景光回答地笃定,降谷零也站到了他身侧,面朝着其他人。
松田阵平不满的撇了撇嘴,“金发混蛋你这个样子是想做什么,我们又没有说不信。”降谷零:“额。”
诸伏景光也有些意外,随后他想到了什么,了然,“果然那天晚上你身上也发生了奇怪的事情了吧。”
松田阵平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这是肯定的吧。”
他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扒拉开自己的一边脸颊,让自己的一边牙齿露出来。
之后又松开手,安抚性的朝着萩原研二摇了摇头,“之前我不是跟降谷打架,然后假牙不小心掉了么?”降谷零欲言又止,明明是他打掉的。 “对。”
伊达航想起来这件事情,“不过当时松田你不是说因为随身带着备用的假牙么?”
“谁会随身带那种东西啊,假牙掉了是需要到牙科诊所里重新适配然后装上的。”
松田阵平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有些烦躁的样子,“我这颗牙齿是第二天早上刷牙的时候自己忽然长出来的,已经确认过了,是真牙。”
“……” “……” “……” 震撼是现在不知情的另外三人的唯一情绪。 萩原研二打圆场,“因为事情太灵异了,所以当时小阵平就没有说啦,这种事情如果说出去,肯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吧?”
诸伏景光回过神,随后理解的点头,“跟我昨天遇到的事情差不多。”
他说完之后,又在柜子里找了找,然后将藏好的信封拿了出来。
“其实昨天晚上,那个人是半夜来找我的,给我了选择,是自己进入梦里去看一眼那个凶手,还是直接打开装有有凶手资料的信封。”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里,他也没有继续隐瞒的意思,“关于我的父母……” 诸伏景光不是那种特别会说故事的人,但是因为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所以他说起来前后事情的顺序还是连贯的,将事件前后大概说完其实也就用了十分钟多一点,毕竟其中很多是他自己跟父母相处的点滴,将神秘人的部分摘出来其实并没有多少‘戏份’。 “早上醒过来,身上穿着的就是闪回时候换的新的衣服,打开这个信封,里面就是这两张照片。”
他将照片交给了降谷零,而降谷零在看了之后又将之交给了其他人,传了一圈,最后到了日向現的手里,诸伏景光并没有拿回来的意思。
日向現就干巴巴地把照片拿在了手里了。 “我情感告诉我的确是这个人。”诸伏景光总结,“但是我不能确定对方是否有故意捉弄我的部分。”
“确实是这样。”
伊达航让自己冷静下来,发生在同期身上的事情很离奇,离奇到说出去,可能会让教官以精神有问题劝退他们的程度,不过伊达航自认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却也对同期有所了解。
他们都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既然不知道具体的部分。”鬼冢班的班长想了想,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但是总归是一条线索,查一查总比不去查要好。”
他顿了顿,“而且那个神秘人取了那样的假名,我姑且可以觉得他是盯上我们了吧,躲是躲不过去的,不如主动靠近一些。”
诸伏景光苦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才会跟他们说,最起码大家都有点准备。
“而且。”他做着补充,“其实,是有些来不及的。”
“那个人有提醒我,案子的追诉期快要到了,距离现在也就只有两个月多一点罢了。”
短发青年伸手捂住半张脸。
松田阵平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他看了看被日向現捏在手里的照片,忽然开口,“那就调查吧。”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的这一声短喝吸引过去。 黑色卷发的青年抬起手露出了手臂,“有线索,我们就去调查,只要确定就是那个人,就算是追诉期过了,我们也要把那个人的罪行大白天下。”
萩原研二用力鼓掌,“超级帅气的啊小阵平!”
“你闭嘴!”
诸伏景光的神色越发柔和了下来,他转头看向降谷零,发现自家幼驯染的眼睛里有着相同的不做退让的坚定。 他好像,一点都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