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思绪开了口,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疑惑也都随之迎刃而解了。凤暝偷天换日也要保住那个贱人,更是对凤浅兮刻苦培养,让她去北周闹了那么一场,回来定是要翻凤荀那桩案子。她本来就是别国公主,再是身份贵重在那帮顽固老臣眼里也非同族,故而心存偏见。届时凤浅兮接连替两位当初天凤最有威望最有民心的太子王爷平了反,自然是民心所向百官臣服,只要振臂一呼,何愁不万人朝拜?呵呵……原来是这样。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夫君并非无能之辈,她一直知道他看似温和柔软实则心机深沉狠毒无情。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放任自己对他那些皇子皇女动手。只因他心中所属意继承皇位之人,是他和自己心爱女人生的女儿—凤浅兮。疑惑解开后便是接踵而来的愤怒和不可抑止的疼痛。她死死看着凤暝,这个她爱了一生的男人。她从不曾小觑了他,到头来,仍旧是被他算计得彻头彻尾。折柳被白华一掌击落后顺手又给封住了浑身静脉,根本动弹不得,听闻这些秘闻真相,震惊之后又余淡淡叹息,眼神几分悲悯几分无奈,有些担心的看着赵馨桐。这个徒儿自幼聪明伶俐悟性极高,尽得他真传,是他平生之骄傲。可这个孩子也太过执拗倔强,无论什么事,一旦认准,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这么多年深宫倾轧熬到现在,却发现只是一个骗局,生性高傲的她,如何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凤浅兮回头看着赵馨桐,神情淡淡讥诮。“你没听错,我娘,她没死。”
她眸色深深,忽而席卷了重重暗流波涛,将已近崩溃的赵馨桐。“没想到吧?当年你为除我娘,不惜以自己亲生儿子做饵陷害她在宫中使用厌胜之术,可那所谓的牵机毒酒,不过就只是一杯迷药。”
不知哪里传来偌大的动静,却原来是外面那些守候多时的大臣们。之前凤栖宫纷乱异常争斗激烈,他们都没进来,等到赵馨桐和折柳都被制住以后,凤浅兮才让人宣他们进来。大臣们一进来,就听见凤浅兮那句话,当下就怔住了。十年前前皇后被查出使用厌胜之术迫害皇子一事,很多人都不信,也曾建言彻查,但当时发生的事儿太多,先是献王再是太子,天凤再经不起任何动荡。所以,也就这么过去了。时隔十年,此事又被翻了出来,却是这样的真相和结果,便是邱太傅一帮衷心的老臣,也不由得震惊异常。“赵馨桐。”
凤浅兮不理会那些大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赵馨桐,摄魂大法对武功高强之人起不了什么作用,只有趁赵馨桐重伤且心神受创之时才能趁机诱她说出当年真相。她让凤暝半夜宣大臣们进宫也是要他们做最好的目击证人。毕竟时隔十年,赵馨桐又是个谨慎之人,就算有什么证据,也早就被她毁得干干净净了。今夜是最好的机会。“这么多年宫中多少鲜血多少尸体多少冤魂都由你而起,从睿懿皇后到后宫妃嫔,从四哥五哥六哥大姐二姐……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你害死的?可你贪心不足,手上人命一个接一个。当初被我捣乱了几次,又联合北周谎联盟又背信弃义伙同你胞妹害死大哥,让他乱箭穿心死不瞑目还无端端背上千古骂名,以至于我带着他的衣冠冢回来都不能葬入皇陵,十年来我连祭拜他都要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四周没有人说话,静寂无声。禁军们神情动容,老臣们怆然泪下,悲愤欲绝。赵馨桐神情渐渐恍惚,眼底有红光闪烁。折柳已经发现她的异样,想出声唤醒她,却被点了穴道不能开口,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凤浅兮一旦开口就不曾停下,继续道:“还有我二哥,他一生为国为民从无差漏,你却联合那帮奸邪小人逼他饮鸩自尽,血溅东宫。然后,你为害我娘性命,更是不惜以自己亲子作为诱饵。”
她深吸一口气,幽幽道:“赵馨桐,你害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年,你良心可安?”
最后一句话,让赵馨桐浑身一震。或许是作恶多端心中总有心虚惶惑,也或许是当年为除心头大患不惜利用亲生儿子让她心怀愧疚,也或许事到临头真相大白的砰然打击让她不堪重负,赵馨桐精神完全崩溃,神色扭曲而慌张,尖锐而急切的嘶吼。“那是因为他们该死,他们该死。”
多年潜藏在内心里的毒瘤轰然爆发,她歇斯底里的大吼,“本宫是高丽公主,一生尊贵,万人膜拜,那些低贱的妾妃凭什么与本宫平起平坐?那些贱妇生的贱种怎配与本宫的孩儿相提并论?睿懿皇后……还有兰氏那个贱人,她不过一个卑贱的平民,有什么资格凌驾本宫之上?呵呵……你以为你那个母亲多高贵多纯洁多善良?若非是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她能收养凤荀和凤珏?”
她目光阴狠毒辣,语气森然欲裂。“他们算什么?只有本宫的皇儿,才配做储君之位。”
大臣们哗然失色,许多人面色愤懑。凤浅兮一脚踢向赵馨桐胸口,惊羽剑直指她喉咙,目光冰寒。“若非你这毒妇在我娘临盆之时给她下断魂殇,她至于伤了宫体失去生育能力么?”
凤浅兮眼神痛色一闪而过,继而涌上滔天愤怒和杀意。“只是你没想到吧,没想到我娘活了下来,还将我平安的生了下来。”
赵馨桐被她那一脚踢得心口欲碎猛的吐出一大口血,被摄魂术迷乱的心智也顷刻清醒,待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已经来不及,又听得凤浅兮这番话,呆了一呆,而后神色越发扭曲,疯了一般的要扑过去。“你说什么?当初那贱人中了毒?”
凤浅兮眼神一冷,一脚又踢了过去。“这世上,无人能辱我母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