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凤浅兮就多了两个黑眼圈。她精神萎靡神色疲乏的起床,任由青玉给她穿戴。"公主,您昨夜没睡好么?"青玉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轻声问。凤浅兮满脸困倦的撑着下巴,看着镜子里那个明显疲惫不堪的人说道:"我哪是没睡好,是根本没睡好不好?"她忍不住嘀咕,"都怪你们家太子,说话说一半,存心吊人胃口。""太子殿下?""对啊。他昨天带我去藏书阁……"凤浅兮一顿,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盯着青玉,"青玉,你知不知道《战略纪》下……""这么早就醒了?"楚晔清浅的声音传来,带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还以为你会赖床呢。"话落,他已步入了内室,站在凤浅兮身后不远处。青玉赶紧垂首弯腰,"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凤浅兮也不起来,歪头看着他,"我说,虽然这里是你的地盘,好歹我也是你府中客人吧,大清早的,你就这么随便走进来,不合适吧?"楚晔示意青玉退下,走过来,低头笑看着她。"这里是我的府邸,合不合适,我说了算。"凤浅兮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他继续讨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这么早你来兰曦阁做什么?"楚晔漫不经心道:"带你去个地方。"凤浅兮讶异,"你要带我出门?""你不是嫌呆在府中闷么?"凤浅兮虽然心动,却仍自怀疑的盯着他,"你会那么好心?"楚晔好脾气的浅笑,"病人需要吸收新鲜空气,这样才能好得快,我只是喜欢清静罢了。"言下之意便是治好了她趁早离开,他也图个安静。凤浅兮瞪着他,不凉不热的说道:"说得是啊,天天这么打扰晔太子,小女子也深感不安,早日痊愈了就不用麻烦殿下了。"楚晔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她缠着纱布的手上。"药准备好了么?"青玉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托盘。"殿下,都准备好了。"她将托盘放下,过来替凤浅兮拆头上的纱布。"先换手上的。"楚晔淡淡吩咐。青玉一愣,随即应了声是,便又弯腰开始拆凤浅兮右手上的纱布。凤浅兮皱眉,据楚晔的说辞,当时她被刺客打落山崖,中途碰到了什么阻碍物才保得一命,只是额头大抵撞上了山壁上凸起的石块,手也被山壁摩擦掉了皮。这两天都是青玉给她换药,晚上楚晔给她施针。纱布拆除完毕,露出白嫩柔美的手,十指纤细肌肤如玉,当真应了手如柔荑四个字。青玉正准备像之前那样给她上药,楚晔却忽然大步上前,不由分说抓住了她的手腕。"喂,你做什么?"凤浅兮怒目而视,挣扎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别动。"楚晔轻喝一声。凤浅兮一顿,却看见他目光骤然一缩,眸底青光明灭似了悟,随即刹那平静如水。她心中讶异,侧头看自己的手,手上被摩擦伤的地方还有红印,只是没有最初的鲜血淋淋。没什么啊……等等。她目光悠然一凛,落在小指上。小指连接手掌的地方有一圈淡淡的红色印记,看起来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伤,整个一圈都还留下了印记,显然这个指头曾经连根断过。可她不是公主么?就算是被母亲连累幽禁长生殿,也不至于受拶刑吧?再说了,就算是拶(zan)刑,也不可能生生将手指连皮带骨的夹断,而且除了这跟手指,其他的都完好无损,显然不是因为受刑。那是因为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面上却未曾表露分毫。楚晔已经松了手,转身走了出去。"我在门口等你。"凤浅兮激灵灵回神,脑海思绪被打断,顿时有些恼怒。"我还没用过早膳,现在肚子空空,出什么门?"楚晔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声音温和而浅淡。"云琅阁有最精致的早膳,你想吃多少都可以。"云琅阁?凤浅兮心中怒意又被这三个字打断,那个才高八斗胸有沟壑的莫言不就是云琅阁的说书先生么?楚晔带她去那儿做什么?……云琅阁的建筑规模和热闹程度超乎了凤浅兮的想象。整栋楼共有三层,占地约一亩。一楼为茶社,二楼盘旋围栏,可居高临下望尽厅中场景。高台处隔了独立的半封闭房间,有厚厚的帷幕遮挡,看不清幕内那凯凯而谈的江湖百晓生是何摸样。三楼便是上等雅间,所有装潢布置华丽精致,清雅舒适,更甚普通王侯贵族的宅院。更令人称道的是,云琅阁乃依水而建,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城中最大的护城河,水波粼粼清澈见底,湖边柳树垂曼清影独斜。若是春日里,定是满眼春色百花齐放,届时日光洒下来,不知该是何等美景。凤浅兮倚在窗栏边,侧头看向淡雅饮茶的楚晔。"这地方,是你的产业?"她为何有此一问呢?只因方才从府中出来,并未入大街,直接穿梭于密道,密道的暗门打开,就是这间一看就知道为主人特设的雅间内。为屋内早已摆设齐整,显然事先有人准备。若是有人相请,必不会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这云琅阁的主人,就是楚晔。楚晔并没有否认。凤浅兮又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显摆你的财富和你的人脉?"楚晔放下茶杯,抬头看着她,唇边一抹笑意温润如玉。"你不是饿了么,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话?"凤浅兮瞥一眼满桌子摆放的精致点心,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你到底想做什么?""等人。"这次楚晔倒是回答得十分坦然,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等人?"凤浅兮皱眉,"等什么人?""稍安勿躁。"楚晔依旧雍容华贵波澜不惊。凤浅兮瞥了他一眼,自觉无趣,便也不再多问,打开门走了出去,由上至下看下面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