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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饿殍遍地,酒池肉林(1 / 1)

张汀兰冒着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岸边,观察周围的情况。随从虽害怕,可知道自家大人的性子,也感动于他的信念,也跌跌撞撞地跟着,为他撑伞。雨水太大,路又难行,冷风吹来,油纸伞直接被撕烂吹走。“伞!大人,伞!”

随从惊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伞被刮走,刚一张口,就灌了一嘴的冷风冷雨。他呸呸地吐了口,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张汀兰似乎听不到,提着衣摆,艰难地在泥泞中冒雨前行。随从咬了咬牙,跟了上去。两人在雨水里瑟瑟发抖,你拉着我,我拉着你,走了四个时辰。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色已黑透,两人也已淋成了瑟瑟发抖的落汤鸡。大堂里,歌舞升平,丝竹绕耳。晋王坐在主位上,钱太守和几位地方官陪坐,秀儿坐在晋王怀中。众人正推杯换盏,笑的开怀。随从裹了裹往下淌水的衣裳,再看看跟自己一样狼狈的张汀兰。又是心疼,又是不甘。张汀兰浑身湿透,水淋淋地站在大堂门口,没动弹。秀儿率先发现了张汀兰,讶然地笑了起来。“这不是张大人吗?怎么淋成了这个样子?”

昨晚,她穿成那样,成为宴席上的最后一道菜。从来都没有男人能拒绝她。就连晋王这等见多识广,尝过西昊公主的男人,都折服于她的石榴裙下。只有张汀兰,一声不吭地拒绝了她,还给她脸子看。秀儿双眸含情地看着落汤鸡般的张汀兰,只觉得这个而立之年的男人,英俊又有趣。秀儿这么一提醒,晋王钱太守等人也发现了张汀兰。晋王招呼道:“怎么淋成了这样?钱太守,让人烧热水来,给张大人沐浴更衣。”

又吩咐站在一边的锦瑟:“你去给张大人煮些板蓝根喝,别感染了风寒。”

钱太守连忙安排下去。锦瑟在原地站了片刻,也去煮水了。秀儿眼神讥诮地看着锦瑟的背影,又往晋王怀中靠了靠。锦瑟回头,正好看到她挑衅的眼神。她冷笑一声,撑着伞走进雨中。张汀兰木然地站着没动:“晋王殿下,下官已经想到了治理洪水的办法了。”

晋王又惊又喜,夹菜的筷子也放了下来。众官员都吃惊地看着张汀兰。钱太守摆了摆,停下了歌舞丝竹,问:“张大人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快说来听听。”

冰凉的雨水从他头上脸上流下来,很快在脚下的地上汇聚成一大滩水渍。钱太守连忙让人擦了擦,又递给张汀兰两条薄毯。张汀兰没接。他眉头紧皱,道:“晋王殿下,我观察到汜水河距离云水河不远,且汜水县那边并没有暴雨,若是把洪水改道,引入汜水之中,就能减轻云城的压力。”

到时候,也能拯救许多性命。晋王略一思索,就觉得可行。“好,既如此,就按张大人说的来做。”

说罢,又看向钱太守:“钱太守,既然张大人想到了办法,就劳烦你带人配合,想办法给洪水改道。”

只用他们从京城带来的人手,怕是不够。钱太守目瞪口呆。“晋王殿下,此事说来简单,可执行起来却很困难,洪水多日,百姓们都吃不上饭,可用之人已经不多了。”

张汀兰声音犀利地问:“钱太守既知道洪水多日,百姓们吃不上饭,怎么不开仓放粮?”

又看了看桌子上丰盛的大鱼大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百姓们受苦受难,钱太守却声色犬马,酒池肉林,合适吗?”

钱太守动了动唇,无辜地看向晋王。“晋王殿下,张大人,我云城历年来征收税赋不多,官府粮食自然也少,自从水灾来了之后,下官已经开了两次粮仓,如今粮仓都空空如也了……今日招待殿下和大人的酒菜,全是我自己掏的腰包,就指望殿下和大人能想个好办法,救民于水火呢……”说着,钱太守抽泣起来,脸上的肥肉也跟着一颤一颤的,滑稽极了。晋王不悦抬眸:“张大人,听到了吗?钱太守已经尽力了。”

说罢,又安慰钱太守。“没事,我们从京城来的时候,也带来了赈灾粮,等明日让他们开个粥棚发一发,再选些年轻力壮的去干活。”

钱太守谄媚地道:“晋王殿下英明,既救民于水火,又让他们掏了力气,当真是英明!”

晋王哈哈一笑,道:“既然说定了,那就继续用饭。”

说完,亲自倒了一杯酒,送到了秀儿嘴边。秀儿宜嗔宜喜地瞧着他,那灵巧的舌,如同蛇信子般探入杯中,蜻蜓点水般卷起酒液,饮了下去。晋王眼前一亮,大笑着道:“本王还不知秀儿的舌头如此好用,晚些时候,必然要好好尝尝!”

“王爷,就知道戏弄人家。”

秀儿嗔怪地笑了起来,小拳拳弹棉花般在晋王胸口锤了两下。晋王更受用了。张汀兰站在门口冷眼旁观,眼底满是厌恶恶心。锦瑟端着药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张大人先喝些药暖暖身子,若是您得了风寒,可就无人管事了。”

锦瑟声音不高不重,门外雨声沉重,只有张汀兰一人能听到。这一路来,张汀兰也见过晋王跟锦瑟卿卿我我,拉拉扯扯。他不悦地看了锦瑟一眼,下意识地拒绝。“劳烦了,只是我身体好,用不上。”

锦瑟勾唇:“我知道张大人瞧不上我,只是这药却是好东西,是九王妃亲自给的。”

云倾落的医术,京城人人都知道的。张汀兰也不例外。他眉头拧了拧,端过了那汤药,也顾不上有些烫,慢慢地喝完了。热气落入腹中,冰凉麻木的四肢也跟着逐渐有了些温度。张汀兰又问锦瑟:“还有没有?我这随从也淋了雨,给他也来一碗。”

锦瑟道:“自然还有,这位小兄弟,请跟我来。”

张汀兰回了房间,晋王等人也没人管他,依然在推杯换盏,品酒听曲儿。好生快活。过了两日,一匹快马进了京,直奔九王府。一个风尘仆仆的黑衣男子利落下马,往书房方向奔了过去。“王爷,属下回来了。”

姬千珏合上兵书,抬眸看他:“逐月,那边情况如何?”

那叫逐月的年轻男子道:“王爷,云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晋王在那边纸醉金迷,不亦乐乎。”

姬千珏瞳孔缩了缩,蹙眉问:“他不是去治水灾了吗?云城连下了多日大雨,还有可以纸醉金迷的地方?”

他远在京城,都听说云城哀鸿遍野,饿殍满地。多日下雨,许多百姓都得了病,半死不活。晋王竟还有心情纸醉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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