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大房。
崔鹤言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带了最宠幸的两个妾室,连结发妻子都没带,他逃了。 是的,逃跑了,他也是人间清醒,这件事太大太大了。 自己的外孙女约了太子去青楼,虽说是谈生意,不出事还行,出了事便是罪。 出的还是大事,李承乾是储君,是未来大唐的皇帝,是那个弑兄逼父上位的李世民的儿子。 如今他腿断了,帝位绝对废了,皇储被废,牵连太大,虽说没有直接关系,但清河崔家,乃李世民的眼中钉、肉中刺。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崔鹤言坐在马车上,他甚至已经听到了,李世民的黑甲玄骑滚滚而来的声音。 娘耶,快跑! 奇怪,外孙女莹莹,向来高瞻远瞩、机敏非常,这次为何如此鲁莽,把太子移动到自家大宅,她难道不知道李世民的手段? 那可是杀兄弑弟囚父上位的,铁血君王啊! 妻妾太多,根本带不走,所以崔鹤言华贵的马车上,只坐了两个女人。 一个是娇嫩嫩的妾室,名“彩蝶”,千娇百媚,听说舌头能令丝线打结,极符合他的索求。 另一个是崔芸娘,崔鹤言馋这个女人很久了,今儿,正好是个机会,芸娘是崔家礼仪教习师。 彩蝶幽怨的问道:“家主,这是去往何处游耍?”“耍耍耍,耍你个头!”
崔鹤言没好气的说。
彩蝶遂一撩衣服,她白了芸娘一眼,媚道:“家主,贱妾头庠难耐....” 崔鹤言知道现在不是办事的时候,但也架不住彩蝶这般献媚,遂准备大展身手。 不料,芸娘一把拦住了崔鹤言,不由分说,红唇献上。 崔鹤言的马车驶出了长安城门。 给崔鹤言驾车的是一个老奴仆,听着马车内传来的嬉笑声,不由的摇了摇头。 忽然,马车门帘打开,芸娘穿着肚兜儿,云鬓凌乱,高呼:“家主服毒了,救人呐。”老奴仆向车内看去,只见崔鹤言脸色铁青,唇角吐血,他的身边,彩蝶仰头向上,目珠已白,急忙抽出短刀,不由分说,一刀向芸娘斩去。 芸娘避开,向后靠去,嬉嘻一笑,说道: “早知道骗不过你,便不让那死鬼占了便宜!”
“哼!贼徒!”
老奴仆啐了一口,怒视芸娘。
马车依然在疾驰,可是车上一男一女,正在激斗,芸娘手持一柄短刀,反手握刀,和那老奴斗了个旗鼓相当。 芸娘落了下风,额前一丝青丝被长刀带走,暗叫不妙,这狗奴才,真厉害,怕是比起李世民的将军,都不遑多让,偏偏是这么一个人物,竟在清河做了三十余年的奴才。 芸娘抵抗着犀利的刀法,看着对手的眼神,似乎有些飘忽,心中顿时大喜: 对了!这是个老处男!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 只见她一把撕开自己的肚兜儿,临风而舞,那老奴眼神下意识躲避。 寒芒一闪,芸娘的短刃,抓住了这个机会,她挺身向前,近身抵住尖刀末端,寒光一瞬,划破了这个老男人的咽喉,老奴从马车上摔下来,死的不能再死了。 芸娘短刃一挥,驾车的马儿疾驰而去,车停了下来。 “男人至死是少年,嘻嘻,果真如此!”芸娘嬉笑嘲讽道。
........... 清河大房主阁 崔莹莹看着沉沉睡去的武媚娘,玉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武媚娘呜喃了一声。 “知否,崔家来日,皆系汝手!”意思是,崔家的将来,都在你的手上了。
崔莹莹脱下自己的裘袍,盖在武媚娘的身上。人便走出了内屋。 陪在李承乾身边的人,只剩下李泰,一个女子出现在她的视线内,令她欣喜。 “福娘,竟未遁去?”崔莹莹笑道。
来人跪下,哭泣道:“男丁皆走,老爷亦走,姊妹子弟在春阁,俱哭,小姐快去。”“哦?”
崔莹莹笑意更浓,继续问道,“男丁剩下几何?”
“青壮幼童,皆在。”
“家奴呢?”
“皆遁走,死士皆在!”
“忠义也。”
“银钱库?”
“掠之一空。”
崔莹莹竟然“噗呲”一笑,笑了出来,她扶起了‘福娘’,问道:“谁与老爷驾车?”
“是旭伯!”
崔莹莹摇头,脸色黯然,叹息,道:“惜哉!”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迹。 崔莹莹仿佛是没事人一般,坐在台阶上与福娘聊着天,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五福家那俩逆子,竟未遁走?”
崔莹莹奇怪道。
一听到这个,福娘气哼哼的说道:“那两个混蛋,趁乱把淖儿姐妹关进柴房,要不是我撞见的早,淖儿姐妹便要受辱。”淖儿姐妹是一对双胞胎,玲珑可爱。 “牲口!”
崔莹莹眼神微眯,拿出一块令牌,递于福娘,道:“命死士押他俩去看崔家大门。”
“吩咐死士即可,你来陪我说说话儿!”
崔莹莹道。
福娘领命,不久归来。 “你可识得,右监门校尉贺兰越石?”福娘完全不知道,崔莹莹这般尊贵,怎么突然提一个小人物。 “自然识得,小姐,那是个低贱的外族,靠着外戚身份,才混了个从六品的闲官,最近买了个家道中落的小姐。”
“是应国公武士彟家大女,名武顺,可对?”
“正是!”
福娘看着小姐,发现小姐越来越看不透了。今日崔家大难临头,为何小姐丝毫不慌张。
“奴婢听说,武士彟家两公子,畜生不如,和咱五福家那俩夯货一个模子。”“一会儿,你派死士去掳了他媳妇儿来,武家与清河做过生意,他家的女儿,我们照拂一二。”
“可....”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千万不可吓着武家大女,就说她二妹在清河做客,已成清河嘉宾。”
“啊.....” 说到这里,崔莹莹变了脸色,就连声音都冷肃起来。 “令未遁去的子弟姐妹,皆入春阁以待,散发短匕猛毒.....” “敦促死士,日常作息,如春阁无事,我清河大房便相安无事,若兵至春阁,则无需抵抗,死士散入长安.....夜屠长安.....” 崔莹莹冰冷的说道。 “这亦是一场博弈。”
“喏!”
福娘微微欠身,语气坚定。
“你若未死,告之少疏,言:莹莹.....”崔莹莹黯淡低头,眉宇间丝丝落寞,一阵凉风吹乱了发丝,她缓缓抬头,看向福娘,仿佛望着那个揪心的人,轻道,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