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那人急忙后退一步,紧紧的护住自己的脖子,有些惊魂未定,他大怒道:“这医馆一共就这么几个人,还不快点收拾了!”
他伸手一指甄有福:“这人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弓箭手准备!”
原本空无一人的山林,瞬间从树上滑下十多个弓箭手,齐齐举起手中的弓箭,对准了甄有福。 那大汉手一挥,“放箭!”
数十支厉箭瞬间射出,朝着甄有福的心窝射去。 甄有福半蹲在地上,就在那十多根长箭射出的瞬间,他猛地一个起跃,身体在半空滚动,两手在半空抓住箭身,反手甩了出去。 那箭怎么来的,就怎么射了出去,那十几个弓箭手,瞬间倒了一片。 为首大汉:“!!!”
他转身对身后的人喝道:“放信号,增加人手,半山医馆有个……” 话没说完,就看到刚掏出信号的人手里东西还没来得及放出去,就被人一剪射中当场断成两半。 一个红衣的娇俏少女盘腿坐在医馆的房顶上,“打不过就放信号喊人,那可不行!”
红娘子对楼下的真有福道:“甄大夫,还得麻烦你顶一顶,我家主子还在泡药浴,时大夫说了,时辰不到,不能出来。”
红娘子不让别人放信号叫人,她自己却伸手甩出了一个信号。 没一炷香的功夫,从山上的佛光寺飞下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脚一落地,他们看到医馆门前的景象,二话没说就亮出了手中的武器:“受死吧!”
时舟一行人在屋里不知道躲了多少吃鸡,刚刚一直扒地的狗惨叫两声后,噶了。 外面响起甄有福的声音,“东家,你还好吗?没事了!”
时舟打开门,就看到甄有福站在门外,地上那两只狗已经被打死了。 旺崽当即冲着狗的尸体一通乱叫,哪怕时舟听不懂它在叫什么,也能猜得到它似乎在骂狗。 “东家,老实,没事吧?”
佟老实赶紧跑出来,上上下下打量甄有福,担心的问:“甄大夫,你没事吧?”
甄有福摇摇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双生子守在医馆的病患间门外,两人那身姿气息,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时舟担心的问:“那些人都跑了?”
“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也被他们抬着跑了。”
甄有福眉头紧锁,“东家,看来那斗狗场是瞄上医馆了。”
照他们今天的人手看,这都是明着要杀人了,这次不成,下次必然只会派来更多的人手。 换句话说,斗狗场不倒,半山医馆在大游山就保不住! 时舟自然知道这个,只是他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做。 斗狗场背后势力庞大,可不是他们小小的半山医馆能抗衡的。 时舟想到这里,视线一转,对准了傻子正在泡澡的病患间。 她想着,便热情的朝着红娘子走去,“红娘子,你家主子在泡药浴,你这贴身丫头不近身伺候?”
红娘子瞪圆了眼睛,“时大夫你说啥呢?我是正经丫头,可不是什么通房丫头!”
时舟疑惑,“咦,先前你跟你主子之间也这么讲究吗?”
红娘子义正言辞一张,脸胀得通红:“怎么就不讲究了?我跟我主子之间一直都很讲究的。”
说完,红娘子重重的对时舟哼的一声,气跑了。 甄有福在旁边表情颇为八卦的压低声音说:“先前我听到红娘子跟她主子自荐枕席,不过被她主子骂了!”
时舟惊讶,“傻子这么有原则吗?不是说大富人家的公子少爷,身边都有不少丫头?”
甄有福摇摇头:“谁知道呢?东家,你还是别喊傻子了,回头叫他听见,又跟你生气。”
时舟也觉得傻子最近特容易跟她生气,还是小心点,千万别说漏了嘴,别到时候又跟她急眼。 傻子泡完澡出来,脸蛋红扑扑,眼睛冒金星,嘴里还说:“今天泡久了,怎么没有人进来提醒我?”
药浴的味道太浓,药性又大,他被泡的狠了,都快晕过去了。 红娘子扶着他进院子,“主子,不是我们把你忘了,而是医馆的人差点性命不保,就在刚刚,医馆来了一群不知人,手持着刀剑还背了弓箭手,要把整个医馆的人都杀掉呀。”
穆玄被扶着坐下,嘴里还说:“谁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杀人?”
时舟赶紧过来,“穆公子,那帮人来势汹汹,手中持有刀剑的力气显然是有备而来,我觉得他们是冲着穆公子来的!”
穆玄回头:“又是冲我?”
“要不然呢?咱们这医馆里,都是普通人,不冲着你这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难不成还是冲着我们来的?”
时舟犯愁:“因为木公子的关系,把我们都变成了你的同党。”
五娘子拼命点头:“就是!”
佟老实瞅了旺崽一眼,“刚刚旺崽还差点叫那些猎狗给吃了。”
旺崽当场就摆出委屈的姿态,靠在穆玄的脚下,发出呜呜夜的可怜声。 “听听,旺崽多可怜呢!”
时舟讨好的做到穆玄的身侧,另一手快速的对甄有福的人摆了摆甄,有福的人心神领会,立刻转身走了。 时舟对穆玄开口:“穆公子身上的毒不知何时才能排除,若是那些人三天两头来任凭木公子身边有,了不得的高手,那也架不住一大帮人群起而殴之。”
穆玄的视线朝她距离自己的缝隙瞟了一眼,“然后呢?”
“你家住京城,跟义勇侯相识,该是认识些了不起的权贵吧?所以穆公子,咱们这些人斗不过的话,您说,您要是有认识能借力的人,是不是可以拿出来用一用啊?”
她要求不高,也不想怎么着,就是想安稳的在大游山待下去,但是他们不让啊,时舟很犯愁。 穆玄收回视线,对时舟开口:“你果真是个势利眼的女子!”
时舟一愣,怎么这么说呢?她怎么就势利眼了? “那个姓明的给你一个老参,你就处处讨好他,我送了你一袋子老参,你还嫌弃我。如今想要借力,又对我摆出讨好的姿态,你这不就是势利眼吗?哪边能借上势,哪边对你有好处,你就讨好哪边。”
时舟抿了下嘴,“问题是我说的这个事,是为了大家伙着想,我好你也好是不是?性命攸关的事,这是人置气的吗?我这医馆如今向上下下,也有十几口人哪,都是人命,那些人都明着就要我们的命呢,我们还坐以待毙,这不是傻子吗?”
穆玄说:“我在京城谁都不认识。”
时舟:“……” 她当时就站着起来,这样看的话,穆玄这边借不到力,那她就得另外想办法了。 穆玄抬头盯着她问:“你干什么?”
“啊,我看看能不能想到其他办法来,就医馆上下的十几口人。”
穆玄当即变了脸,冷笑,“果然是个势利眼!”
时舟不理他,当时就要下山,甄有福急忙拉着他问东加你干什么去啊,他们这一次没能得手,肯定要等一次,说不定就是逮着谁落单,就要谁的命了!”
时舟说:“我就是为了医馆的事儿才要下山的。”
既然斗狗场在当地有势力,也跟本地乡绅有勾结,赵里正作为本地乡官,怕是被拉拢的第一人,哪怕赵里正不愿意,赵家宗族也不会放过他。 所以,时舟猜赵里正对斗狗场应该知道的更多,至于他有没有参与赌狗,这就很难说了。 时舟就是想去赵里正口中打听一下逗狗场的事,如果能通过赵里正跟豆沟场和平协商,哪怕赔钱了事,也比性命随时丢了好啊。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落脚的地方,可不想就这么给弄丢了呀。 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赵里正不愿意,那她还得在保证医馆其他人的前提下,设法去趟通州,看能不能通过万喜大长公主那边,获得一线生机。 她眉头紧锁,满腹心事,穆玄在后院歇了后,可算能自己走路了。 他叫住时舟:“你不必去找本地相声或者是地方乡官。”
时舟一愣,“为何?”
穆玄回答,“上官潜线报,他们之间相互勾结,牵扯很深,他们哪怕什么都不做,每年也能从斗狗场获得大笔的银两报酬。”
“你去找他们,哪怕平日里关系再好,他们也只会维护自己的切身利益,事关家族存亡兴衰,他们绝不可能站在你这一边。”
时舟皱着眉头,她不是不信,而是不愿信。 她一开始就预料到可能会是这样的牵扯,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 在时舟看来,赵里正是个合格的乡官,最起码在时舟见到的那些官员当中,赵里正做到了乡官的本分。 也猜到赵家跟斗狗场有关,最起码斗狗场肯定跟赵家打过关照,也打通了赵里正这一环节但是…… 时舟有些发愣,在椅子上坐下来,“穆公子,斗狗场对外的消息少之又少,最起码我来大游山的这段时间内,从来没有听过有关斗狗场的任何消息,上官潜才来大游山那么短的时间,就把很多事打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我是不是可以默认为,其实穆公子还是有些手段的?”
穆玄抱着胳膊,依靠在柱子上,“现在才发现了?”
时舟:“……” 穆玄说:“斗狗场幕后的人确实是你开罪不得起,都是些皇亲国戚的身份。而且还不止这么一个地方。”
时舟没追问,但这个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跑路的想法了。 再怎么好的落脚点,但跟皇亲国戚斗,这就是自寻死路啊。 得罪不起,她就跑路吧。 只是,这趟跑路要带的人有点多,没办法,她要是丢下这些人,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就等于把这些人送上死路。 见时舟一直不说话,穆玄皱着眉头问:“怎么了,跟你说话呢?”
时舟开口:“我在想,这皇亲国戚应该不差钱了,怎么还干起这种勾当了?”
穆玄冷哼一声,“没有人嫌钱多烧手。”
正说着话,明彪又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一看到时舟,就对她拼命招手,“我有消息给你!”
时舟快速看了穆玄一眼,果然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她就知道,傻子和明彪不对盘。 时舟管不上搭理他,赶紧跑出去问明彪:“怎么说呀?“ “我爸不让我打听斗狗场的事,这是我从我二叔那边偷听到的。我听说斗狗场在大游山侧汕头的一个山洞里,那个山洞早先都是些山里的动物住在里面,后来被他们驱赶了之后,他们把那山洞开凿出来,又砍了周围的树木,认识,在那个山洞里面建了一个巨大的斗狗场。”
明彪压低声音说:“我没去过,但是听他们说,去过那地方的人都说,隔了老远就能闻到里面的臭味。总之,狗多了,那味道自然就不好闻了。但是赌徒可不管这些。”
“如果想进斗狗场就必须要有熟客引荐,否则你千金也难买亲眼目睹。”
明彪说:“我爹他问都不让我问,就更别说让我去了,我肯定没法带你去。”
时舟点头:“你能打听到位置,就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毕竟对外不好打听,一是普通老百姓没人知道,二是知道的人也不敢更不会对外讲。 明彪能打听到这些,确实超出了时舟的意外。 时舟看了明彪一眼小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再来医馆。”
明彪一愣,“为什么呀?我我没干啥吧,难道是我打听的消息不够多?”
时舟摇摇头,实话实说:“不是,而是医馆得罪人了,我怕你惹祸上身,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会连带着你的家族也跟着倒霉。”
医馆如今的人不是孤儿就是老人女子,不会牵连到家族和其他人,这种事留着他们医馆的人自己倒霉就好,就不要再把无辜的人扯进来了。 明彪的神情有点紧张,他担心的问:“那你和他们那些人怎么办?”
时舟还没回答,穆玄突然拽着她的胳膊往后一扯,对明彪说:“那你就不用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吧,赶紧滚下山,再也不准上来了。”
明彪看向时舟,时舟对他点了点头,“赶紧下山去吧,记着以后千万别上来了。”
明彪倒也不磨叽,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他又突然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一棵鲜人参,递到时舟手里,“我在佛光寺后面的山上挖的!”
时舟看着手里的还带着湿气的人参,半天没说出话来。 穆玄冷哼,“我就说你是有奶就是娘,谁给你东西你就当谁是好的,一点原则都没有。”
时舟不搭理他,拿着那参洗干净晾晒,她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从什么地放走才能拖家带口不引人注目的逃走。 只是有些对不起韩半山,他把这医馆留给自己,自己却抛下医馆逃命去了。 半山医馆最终的命运看来还是沦为废墟啊! 晚些时候,时舟把医馆的几个人聚到一块,把自己的决定说了:“这事我只跟你们几个说,至于穆公子类型他们还不知道,医馆现在的状况就是这样,那些人什么时候再回来,我们根本无法预料。”
“虽然医馆多灾多难,没攒下什么大钱,不过我当初在通州贩卖药包,还是赚了不少,足够我们一行逃走。”
“至于斗狗场的人,你们不用太担心,我们只要离开此地,他们十有八九不会追杀,我们是得罪赵家,无意中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怀恨在心,但我们并不知道斗斗场的秘密,所以他们没有理由赶尽杀绝,我们离开此地,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佟老实一脸不安,他扭头看向甄有福,“甄大夫……” 甄有福没说话,倒数五娘子十分肯定的说:“东家,你去哪我就去哪!”
时舟说:“你还有你娘,你得跟你娘商量好。”
五娘子说:“我娘本来就不是本地人,若不是我爹为她修了那房子,让她有个落脚点,她怕是早就讨饭流浪去了。”
“东家逃跑,愿意带着我们,我娘没道理不答应啊,她一个老太太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
一帮人躲在柴房,商量着逃跑的事,结果这边刚商量完,那边红娘子把门给推开了,她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们:“我家主子在前头商量怎么保护医馆,你们这些人竟然躲在这里,商量怎么甩掉我家主子逃跑?”
时舟:“……” 一炷香后,穆玄铁青着脸,来回在他们面前走动,“简直岂有此理!”
他手里的棍子直接指向时舟,“你简直欺人太甚!上午还想跟我借势,下午就商量讨好,还不带我!”
时舟叹气:“穆公子,我们跟您不能比呀,您这想要逃跑那双生子大刀刷,刷刷就把人给赶跑了,我们能怎么办呢?”
“甄有福是有些拳脚功夫不假,但是我们这老弱妇孺的,他就算有分身术,也是保得了这个,保不了那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