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欲晚时,冷黎月的步辇不急不缓的在宫道上行进着,也许是因为头上的珠玉饰品太过沉重,她用一只手扶了扶头,倚在了步辇扶手上,任有头上的流苏随着步辇的节奏左右摇晃着。凝雨看着很少如此打扮的冷黎月甜甜的说了句:“小姐就是漂亮,这般打扮就更漂亮了,怪不得这凤髻是皇后册封时才梳的发髻,果然是比那些官宦世家和书香门第,还有富户土豪家的小姐及笄时还要漂亮!”
虽然凝雨的这句话说的让含雪和似冰都很有想掐死她的冲动,可碍于冷黎月的步辇将这两人和凝雨隔开的,她俩也只好一起暗暗祈祷冷黎月不会在意凝雨这一贯的神经大条了。不想冷黎月笑了笑的答了句:“十五及笄的确是一个女子一生中难得的重要日子,自然是要华丽些的,凡常不过行三加之礼,初加正笄颂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再加发钗,再颂祝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后女子再着深衣,复行三加之礼,加颂祝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并为女子去发钗,后由正宾为女子加钗冠,复添大袖礼服即为礼成,也是标志女子成人。可我未行过笄礼,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是无法挽回的,纵我如今在世人眼里独掌苍月生杀由断,也是无力让时间倒退的,而我所能和这浮世众人去计较的不过是些细末之事,除了这一身日日可新的所谓荣华,还有什么是我能去计较的。”
如此悲伤和无奈的话,她却是笑着说完的只这一便足以致人诧异,可她除了笑着,更多的是成本的平静,静若平湖头石可破的宁静,在这一刻所带来的压抑,这一份宁静致远,实事人难以承受的非凡。这样的她把凝雨吓得够呛,连忙赔罪道:“凝雨不知原由,让小姐不快了,凝雨惶恐。”
冷黎月却依旧笑着回了句:“不知者不罪,这不是你的过失,你也过了十五了吧,今回去后到我那去挑套头面,再到司仪局去做身衣饰,虽说是过了十五,好歹算我份心意!”
听了这话的凝雨更是找不到方向了,傻傻的问了句:“额,这是小姐没有怪我的意思吗?赏赐我就不要了,小姐不怪我就好。”
凝雨的这个反应,大概是正常人都会做出的反应,毕竟在皇宫里一居最不让人陌生的话就是帝心难测,历史上有太多的帝王,他们的心思都是难以揣度的,就是因为不可度,才需要别人谨言慎行规行距步的去唯恐步步踏错,因为这样的差错是他们承担不起的,这一切在任何一个皇城都如此正常,所以这种正常滋养出来的病态,在这里也慢慢就如此正常,不是旁人不觉得可笑,只是就算想笑也要笑得出来。但作为一个新任的上位者,他看到了这种反应,却真的不免一笑的笑了起来,其实若有镜子,她肯定不会喜欢对镜自顾这一份笑容,那份这份笑容是真实的,是有自己的情绪基础的,可他也并不觉得这份真实有多么值得笑容,甚至他讨厌自己现在笑的出来,但自己有什么资格笑不出来呢?故她丝毫没有收敛笑意,只是极自然的、浅浅的笑了句:“雨,是我待你太好了是不,我赏的东西你也敢推了,现在胆子是越发大了哦?”
虽然说这句话时她还是笑着的,可凝雨没再推辞她的赏赐的胆子了,毕竟她是冷黎月,虽然她通常是笑着的,可她若不笑了,你就是什么都依着她,她也绝对会让你掉层皮,因为这就是你让她不笑的代价,所以凝雨才没这个胆子,小心的回道:“那凝雨先谢过小姐了。”
说话间一行人就到了神英殿,步辇缓缓的落下后,冷黎月下了步辇,退了凝雨和含雪,让她们在步辇边候着,自带了似冰一个人拾阶而上,到了神英殿的门口说了句:“你就在这候着吧!他们几个还不是我的对手,再说这也是我的私事,到我唤你时再进来。”
似冰回了句:“是,听小姐的。”
便止步不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