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想要转移画册带来的负面影响的决定,竟然成了撕开大周腐朽官场的一个决定性口子!
因为,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冤假错案,丝丝缕缕都指向了秦天风。 以前没人敢将这些事披露出来,是因为但凡敢说的人,都已经被彻底封了口。 谁也没有料到,周云会亲自来收集。 当然,也有一些人抒发了关于治国,再不济,也有针对种地的一些建议。 而老赵身旁的中年男子,在看到周云着人认真地记录了他们所说的冤屈之后,看着周云的身影,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别的话。 尽管,周云认为,此人气度不凡,似乎,与这个落后腐朽的封建王朝格格不入。 不过,他忙于梳理今日的所见所闻,没有深究中年男人的眼神。 而这次,也不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会面。 老赵头说完那些血淋淋的过往后,回到山里的茅屋后,整个人那种紧绷痛苦的状态一去不复返,像是卸下了一个很重的包袱。 整个人虽然仍然佝偻着身子,但却,少了些死气。 “赵叔,您不在这里等着看看陛下如何处理这件事?”中年男人改了口,温和地问道。 老赵头浑浊的老眼中有了一丝清明。 “老头子能有机会替他们说出十几年前的真相,而且,还有人认认真真地听了,况且,这人还是陛下,已经是不敢奢求的事情了。”
他苦涩地一笑,接着慢慢地说道,“至于是不是能沉冤得雪,就不是我等能决定的了。”
老赵眼中,闪烁着与刚才不一样的光华和睿智。 “毕竟,这条毒蛇盘踞在大周的土地上,时日已久,陛下想要真正拔除,必将经过削骨剥皮之痛,就是不知道,大周能不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老赵意味深长地说着。 若是周云在跟前,一定会意外。 这位耄耋老人,此时睿智的气度与刚才的庄稼汉子完全判若两人。 中年男人亦是长长叹了口气。 “原以为,咱们墨门的人要长久地沉寂下去,直到……江山更迭,改朝换代,再择明主。”
“看来,最后这一人,有必要赌一赌了!”
“至少,咱们已经被盯上了,闻家女先留一留,想必左相是很不愿意再次看到她的。”
老赵恭敬地点头。 “若她不是萧……之女,门主也不会现身的,不过,此女非我门人,定然有异心,门主,对此女还需有所防范。”
中年男人脸上平静得毫无波动,显然闻沐雪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 “此女只是萧虹的女儿,并不是萧虹,赵叔放心,我知道如何处理。”
“被动防守不是墨门的做事风格,咱们要做的,是主动选择。”
“匡扶的,是这天下正义!”
老赵单腿随意坐在草席上,想起下午见到的周云,有些好奇。 “如今这位,门主怎么看?”
中年男人凝眉沉思,手指在斑驳的石桌上有节奏的敲击。 半晌后,才沉沉地道: “且看他这回是如何处理那些民意吧。”
“这一次,墨门派出了三十余人,将自身遭遇的悲惨过往全部吐露出来,还派了二十余人,对大周存在的国策律令方面的弊端有了建议,如果,他是一位明君……想必会将这些事情妥善处理。”
“就算遇到极大的阻力,最终难以彻底铲除毒蛇,但只要让我看到他的那份决心,墨门必将——” “满门追随!”
似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中年男人缓缓说出最后几个字。 这几个字,沉重如山,却代表着墨门最高的指令! “老朽晓得了……” “请门主坐镇后方,一有消息,老朽会着人传回消息。”
“赵叔,我先回了,您老,保重身体!”
中年男人缓缓起身,披着月色,渐渐消失在茅屋之外。 老赵起身,冲前方深深地鞠了一躬。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老朽定当燃尽生命,以报再生之恩!”
老赵佝偻的身子,此刻异常挺拔。 单腿,走得也是稳稳当当。 玄妙的是,下午还消失的裤腿,这时候竟然有了支撑物。 就像是,消失的右腿又重新长了出来。 不过,只有他自己明白,这条腿,早都随着当初死去的村民们一起,奔赴黄泉。 而现在留在人间的老赵,只是一个复仇的厉鬼,剑指那些伤害无辜黎民百姓的贪官污吏! …… 下午的事情,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京都城内外。 就连刚到京都的周奕文也听到风声。 此时,他正在京都的一处豪华宅子里,舒展身体,躺在豪华的大床之上。 周围,围着七八个妙龄侍女,任由她们轻柔地按摩着身上的皮肤。 缓解着连日来的舟车劳累,肌肉酸痛。 而大床的对面,坐着一个身着披风,头戴面纱的人。 看身形和露出来的装扮,应是女人。 两人就这样长久地静默面对着对方。 隔着面纱,看不清女人的面容和神情。 但从她露出来的肌肤处,能感受到瓷白的皮肤娇贵无比,一看就是养尊处优。 而身穿的服饰也是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都是贵气。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周奕文才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挥挥手让服侍的妙龄女子全都下去了。 房间中,就剩下两人。 “皇嫂,别来无恙——” 随着周奕文戏谑的声音落下,戴着面纱的女人也将面前的薄纱掀开一角。 露出里面完美的真容,看得周奕文呼吸一滞,惊叹不已! “岁月从不败美人啊!”
一张绝美没有一丁点瑕疵的面容,就展露在周奕文的面前。 随着她的动作,似乎有香风朝周奕文扑面而来。 周奕文陶醉地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再次睁开了眼,看向对面女人的目光深邃。 女人声音冷淡如菊,面对周奕文毫无波动。 “七弟派人叫哀家出宫,就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
周奕文戏谑地笑了。 “皇嫂,一别数年,你还是这么爱端着,不过,你这样的模样本王也爱,咱们一个端着,一个装着,简直是绝配!”
女人绝美的脸上有了一丝愠怒。 “如果七弟还是打算说这些废话,哀家不听也罢!”
说着,女人准备起身,离开。 被女人呛白,周奕文也不生气,只是缓缓说出今夜他最重要的目的: “皇嫂,本王想要你帮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