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兴脸色黑沉地看向宫门外那群抗议的百姓,冷笑说,“真想杀出一条血路,这几天就听他们在那里非议王爷和方大,我就气得睡不着!”
明明困得睁不开眼睛,却被气得睡不着。
林萧说,“记住王爷说的,不与愚者争长短,他们只不过是被大祭司蛊惑的一群愚人,杀不得,又躲不开,那就随他们去吧!”
“任由他们这样编排王爷和方大,我都听不下去,他们还故意大声说过守城的将士们听,这些流言蜚语说多了,将士们心中怎么看王爷?”
“我们没有随皇上去宁州时,王爷在军中就积威甚重,若是被这些露骨艳闻动摇,他们也不配当王爷的将士。清者自清,我们一路随王爷走来,心中明白就好,真要与他们争辩,他们会变得更加激动和猖狂,只有不理会他们,他们自觉无趣,才会消停!”林萧看得更明白一些,他何尝不想与这群百姓争论,想要为谢珏正名,可越解释,舆论越难阻拦,这一场舆论风波已不是人力能够阻拦,就像是海上的风暴,只能由他自行平息,人力太过渺小。
“方大……真的……”张伯兴都不敢说出那个字,宁州铁骑没有人敢说那个字,方楚宁虽不是宁州铁骑的主帅,却是宁州铁骑最重要的将军,没有之一。除了主帅谢珣,宁州铁骑所有的将军唯方楚宁马首是瞻,在谢珣登基后,究竟谁接任宁州铁骑都成了一个难题,谢珣很难找到一個除了方楚宁外能接任宁州铁骑的主帅,偏偏方楚宁又是最不合适当主帅的,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并不适合宁州铁骑,可没有一个人的威望比他更高,那些老一辈的将军只是资历比他深罢了,自从他去了宁州,屡立战功,当年谢家没有叛变时,他与谢璋齐名,驻守中州那几年,他没在宁州,可将士们都没有忘了他。
如今,人人都说他死在朝阳殿,那天找出了王爷的铭牌,他们才知道原来方楚宁身上戴的一直都是王爷的铭牌。
那是宁州铁骑最重要的身份象征,他们也不知道是何时交换的,若不是死亡,那块铭牌不可能掉落在朝阳殿,那对方大而言,是与王爷一样重要的信物。
久经沙场的将军都有点迷信,这种象征着死亡和身份之物,非死不可弃。
张伯兴只敢偷偷与林萧谈论,甚至不敢大声说,林萧说,“江南的探子都在王宫,陈叶生等人都没离开,应该是……没找到方大。”
王宫就这么大,没找到,除了那群辨认不出的焦尸,还能在哪儿?
张伯兴明知如此,可听到林萧的话仍是红了眼。
王爷的影卫也死了三人,重伤一人,影六如今还没醒过来,全靠汤药吊着命,王爷身边亲近的人,瞬间走了四个人。
那群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影卫,比寻常人更亲近谢珏,也是谢珏最亲近的人,王爷若不是打击过大,明明外伤都要痊愈,人却没有清醒过来,分明是不愿醒来面对这样的世间。
宫门外,倏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几百名百姓突然不知道被谁怂恿缓缓靠近宫门,领头的男人倏然高声大喊着,“把谢珏交出来,他是桑南的罪人,我们只要谢珏给桑南人一个交代,天亮之前如果谢珏再不出现,我们就攻门,踏平王宫!”
张伯兴与林萧本来在宫门上正悲伤着,听到喊话后林萧和张伯兴齐齐爆了粗口,张伯兴气急败坏,“来啊,攻门啊,不怕死的都来攻,我们怕了你们不成!几千铁骑就守在王宫与王爷同生共死,你们敢来攻,我就敢杀!”
林萧拽了他一把,“疯了不成,你与他们计较什么?”
“那能怎么办,让他们这么嚣张喊话下去,什么玩意,就他也能见王爷!”张伯兴怨气冲天,“什么东西,呸!”
张伯兴和方玲君从小打嘴炮,口齿伶俐,根本不怕与任何人吵架。
那人听到张伯兴这么嚣张,也非常愤怒,“大家都听听啊,这就是宁州铁骑的将军,要与百姓开战,他们不是来和谈的,就是来杀人的,他们杀了我们的王,杀了我们的祭司,如今还要把他们全城百姓都杀了,你们能忍吗?”
“不能!”百姓们的声浪一波盖过一波。
“谢珏是不是桑南的罪人!”
“是!”
“你们想不想杀了他!”
“想!”
“杀了他!”
“杀了他!”
呼声宛若海浪掀起了暴风雨,林萧与张伯兴都预感到桑南百姓要失控了,林萧当机立断,“把韩子期和十公主带过来!”
“是!”
他绝对不能让这群百姓无休止地嚣张,不断地被有心人煽动,真的来攻门,若是来攻门,宁州铁骑的刀锋必定会向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那不是他们的初衷。
“你想做什么?”张伯兴问。
林萧目光沉沉地看着底下叫嚣的百姓,“拖,拖到王爷醒来,不能让百姓失控了。”
韩子期与十公主很快就被押到宫门上来,十公主已花容失色,这群养尊处优的公主与王子们近日都被看管,人心惶惶,倾国倾城的十公主如今也是面容憔悴,不见半分雍容华贵。
韩子期和十公主听到下面百姓的叫嚣,心中也是恐惧,韩子期很护着妹妹,“伱们想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放过我妹妹,她什么都不懂。”
“我当然要冲你来!”林萧冷笑,下了命令,“来人,把他吊在宫门上。”
几名将士过来,不顾韩子期的叫嚣,把他绑起来,吊挂在宫门上,林萧沉声说,“桑南人听着,往后退过拱桥,不然我就砍断绳索,把你们的世子摔死在这里!”
桑南百姓,“……”
百姓们愤而起身,对着宫门就是一阵怒骂,骂声喧天,根本听不清楚骂了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词,隐约听到什么杀人如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