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宁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也曾想过,若真的要他监视听风,何苦一句话不曾说过,侯爷与父帅之间这点信任肯定是有的。
“是儿子小人之心了。”方楚宁认错态度良好。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你们出使桑南的事尤为重要,记得父帅交代你的,你们出使后江南大军也会陈兵边境,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派人来报,桑南境内也有江南军队的暗哨。”大帅把一枚令牌交给方楚宁,“这枚令牌可以调动桑南境内所有的间客,这事你不必告诉听风,是父帅交代给你的任务,桑南王若是乖乖听话也就罢了,若想要留听风在桑南,你就派人来报,大军就在边境,不必怕他。”
“是!”方楚宁接过大帅手中的令牌,这是方楚宁第一次接触到江南军队的核心,他只在江南军中数月,并未接触过江南军队的核心,这枚令牌也代表着大帅的威严。
方楚宁目光沉沉地看着手中的令牌,只觉得万分沉重,这是父帅认同自己,除了他,应该没有人会拥有这块令牌,如今交到他的手里,整个桑南的军队,都归他管辖了。他也为曾经误解父帅派他去宁州而感到羞愧。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听风安全带回来。”
“我知道。”这一点不需要大帅交代,不管听风面临什么样的处境,方楚宁都会安全带他回家,一如当年在北蛮,“父帅,您对桑南王和皇室更了解,您觉得听风在桑南会有危险吗?”
“会!”大帅沉声说,“桑南王野心极大,前几年频繁地试探我们边境,又派人侵入十二州,虽然有宇文景的勾结,可他想要富庶江南已不是一两日。如今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和筹码在他面前,他不会放过的。”
“为何?”方楚宁对南方的局势有点不了解,“桑南自立这么多年,一向安分守己,且按时纳贡,初代桑南王后还是宇文皇室的公主,他们身上也有宇文皇室的血脉,桑南又安逸富庶,与我们通商无碍,桑南王也支持过我们宁州铁骑粮草,他们为什么要侵入北宁?安居乐业不好吗?桑南军队也不擅长打陆战。”
“伱们去了桑南就知道了,桑南四季如春,农作物种类繁多,粮食充沛,土地肥沃,非常富庶,百姓安居乐业,因此人口爆发。这三十年,桑南人口足足增长三倍,他们的土地已无法容纳这么多人口,他们急切于扩张版图,要么继续往南,那边是大海,大海的彼端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往西的是边陲小国,土地贫瘠,且民风不化,他们只能往北宁扩张。桑南原本就从北宁分离,如今想要江南十三城,简直痴心妄想,他们也知道北宁不会割让,原来是与北蛮勾结,想要切断粮草,只要宁州铁骑输给了北蛮,北蛮大军入境,他们也能在南边发起战争,我们内忧外患,无法同时顾忌两条战线,必须要放弃一方。北蛮人野蛮,战斗力强盛,而桑南原本就是我们的同胞,因此他们笃定若是双边战火同时发生,我们必然会与他们讲和,江南的土地就会割让给他们,谁知道如今江南更迭,他们联合北蛮失败,如今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听风。桑南王得位不正,当初从宗室里杀出一条路来,手段心机都不能忽略,听风虽聪颖,可老狐狸也不容小觑,你们到了桑南,一定要小心谨慎,听风可以多与祭司们来往,他们更拥护皇室正统,与皇室不是一条心。”
“是,我知道了!”方楚宁认真地听着,且用心记下,谢珏的影一就在桑南,到时候一定也会给他们更详细的情报。
大帅看着方楚宁俊逸出尘的眉目,不免想起了夫人,方楚宁眉目面容酷似方夫人,却没有一点女气,大帅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儿子当初虽不是他所期盼的,可他用自己的方式栽培他,从小并不亲近,如今说完了桑南的事,父子之间竟无话可说。
方楚宁也察觉到沉默,主动起身说,“天色已晚,父帅早点歇息,儿子告退。”
方大帅有心挽留,欲言又止,真的不知道与方楚宁说什么,父子两人生疏得连陌生人都不如,方楚宁似也不想与他有什么交流,头也不回地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