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去兰家时,兰将军出门会友去了,只有兰宁珍在家养伤,谢珏把带来的礼品交给侍女,他被兰宁珍的人带到她的闺房中,房中烧着地龙,温度适宜,兰宁珍倚在软枕上看着闲书,知道谢珏来了,正披着短袄起身相迎。
因扯到伤口,有些疼痛,他微微软了身段,谢珏蹙眉,沉声说,“别动,躺着!”
他刚从外面进来,沾了一身风雪,风雪淋在肩头湿了一片,兰宁珍看着他感觉眼神都亮了,两人如今定了亲,有了名分,不知为何兰宁珍看到他反而脸上微红,谢珏被看得有些不适,他脱了大氅挂起,净了手才走过来,侍女很有眼色退出去,且关上了门,只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户通风。
“你的伤怎么样?”谢珏坐到床边的软凳上。
“皮肉伤,看着吓人,其实倒还好,我有分寸的,不会真拿命去冒险。”兰宁珍笑吟吟地说,她脸色雪白一片,唇上没有血色,看起来孱弱至极。一头长发柔顺地披在肩膀上,两侧的鬓发遮了少许的轮廓,哪怕是病中,在家中也是浓妆艳抹的。
谢珏看着涂了粉的脸,微微蹙眉,似笑非笑地说,“兰姑娘在病中养伤,也是顶着一脸浓妆?”
兰宁珍摸了摸脸,有些尴尬,很快又想到一个借口,“我们兰氏七大姑八大姨多如牛毛,个个都要来看我,总不能顶着一张残破的脸吓人,只好化了妆。”
“是吗?”谢珏觉得有趣,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目光下移,看向她的脖子,兰宁珍肤色比起燕阳的女子要深一点,没有那么白皙,脖子修长,没有喉结,谢珏想起了方楚宁,那人也是脖颈修长,轮廓清晰,可他喉结分明,在炎炎夏日毫无顾忌地仰头喝水时性感又有魅力,谢珏似是好奇伸手想要碰触她的脖颈,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可手伸到一半回过神来。
兰宁珍茫然地看着他的手,“怎么了?”
谢珏莞尔,“没什么,想看看你的伤。”
“不碍事,真的,我再躺一天就能上山打雪狼了。”兰宁珍拍了拍胸脯,大有一种自己非常结实,根本不惧伤口的利落潇洒。
谢珏蹙眉,有些懊恼地说,“下不为例。”
绝对不会有下一次,再拿他的命来冒险了。独孤靖那一剑刺进他的胸膛时,谢珏呼吸都停顿了,深怕出了纰漏。
兰宁珍是一点都不在乎这点伤,只是困惑一件事,为什么对她总是不冷不热的谢珏,态度突然转变,为什么?
在宫中时她就感受到了,特别是她受伤后,清楚地听到谢珏喊了她一声阿宁,她磨了谢珏许久,想听他喊一声阿宁都从未听到,仿佛那是一個人专属的名字,放在另外一人身上是玷污了谁。
可那日情急之下,他喊了她一声阿宁。
他抱着她时,兰宁珍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心疼和懊悔,那是谢珏对兰宁珍的心疼,他真的喜欢上一个外邦的女子?在异国他乡,心有所属了吗?他一时竟分不清楚究竟是高兴,还是悲凉,心情跌到了谷底。
如今谢珏近在咫尺,眉目温雅,兰宁珍也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懊悔和怜惜,这是她曾经所求,所盼的,可真正得到时,心情却又那么的凝重,总不可能,这也是演戏的一环吧,她竟心想着,若是演戏的,她是不是会觉得开心点呢?
谢珏的心情也很复杂,心中有许多话想要和他说,却又无从说起。
兰宁珍顶不住心中的困惑,忍不住问,“你……赫连,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