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原本不想与凤妤说这件事,又怕凤妤担心,瞒着她的话,凤妤必然更会焦虑,所以谢珣说了实话,“独孤靖的条件很简单,与我在擂台上一较高下,生死不论,赌约不变。”
凤妤震惊地坐起来,紧张地握着他的手,手心已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你要和独孤靖上擂台?”
“对!”这是谢珣答应独孤靖的,他救活凤妤,谢珣就不可能会出尔反尔,且与独孤靖一较高下也是谢珣的心愿,不仅是独孤靖把他当成一生的对手,他也想要和独孤靖分出胜负来,“当年在西岩山,我就想要和他上台决战,三年前失去机会,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错过,况且以江山做赌,原本就该是我出战。”
凤妤也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似乎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等着独孤靖和谢珣分出胜负来。
“阿妤,相信我,我一定会赢!”
谢珣和独孤靖要在擂台上一较高下的消息在与桑南谈判期间非常敏感,所以谢珣和独孤靖也有约定,不能让韩子期知道。
独孤靖既与谢珣有了君子之约,就不会出尔反尔,若不是两国敌对,他是敌国王爷,谢珣还是很欣赏独孤靖的磊落。
谢珏负责与韩子期谈判,不需要谢珣出面,所有条款都是内阁与谢珏商量过的,若是宇文朝,谢珏身份敏感,林和礼是不建议他来和桑南谈判。如今此一时彼一时,谢珣是皇帝,那就不必担心桑南会作妖,谢珏也看不上桑南的皇位。
韩子期和独孤靖冲突后,导致凤妤昏迷数日,他本以为谢珣会迁怒于他们,谈判要延后,没想到是谢珏来谈,除了谢珏,还有方大帅与林和礼在场。江南的立场对谈判至关重要,上半场谈判还算顺利,桑南主动挑起战争,战败后定是要割地赔款的,边境四座城池都划给北宁,还赔偿白银和粮食无数,每年都要纳贡,这都是基本的。韩子期讨价还价,但是没什么空间,谢珏谈判与旁人不一样,态度非常强硬,韩子期多番挑衅,甚至暗示他身份有问题,谢珏都无动于衷。
上半场谈判在无声的硝烟中结束。
方大帅并不多话,只是听着谢珏和韩子期一来一往地以各种条款在商榷,偶尔提出自己的意见,第二场谈判约在两日后。
韩子期来找谢珏,且是夜里派人秘密来接触,谢珏正和如意在用晚膳,听到暗卫汇报后,淡淡地点了头,“把他请去书房。”
“是!”
影四犹豫地问,“主子,要告诉皇上吗?”
“不必了!”谢珏捧着肉羹正在喂如意,如意晃着腿,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谢珏说,“爹爹,如意想要小马驹。”
“为什么要小马驹?”
“姐姐都有小马驹,如意也想要。”
谢珏知道如意说的姐姐,是凤婉的大女儿,两个孩子玩得比较好,如意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别人有的,如意也想有。
谢珏对如意除了规矩严一点,他想要什么,几乎都是如愿的,“行,明日带你去挑。”
“爹爹最好了!”如意兴奋地拍着小手心,湿哒哒地谢珏脸上亲了一口,谢珏迅速避开,嫌弃地捏住他的脸颊。
如意胖嘟嘟的脸颊被谢珏捏着,嘴巴嘟起来,黑圆的眼睛委屈地盯着他,谢珏说,“嘴里吃着东西,不准亲。”
“……好吧!”如意嘀咕,坏爹爹,小叔叔都不嫌弃他,爹爹竟然嫌弃他,“如意吃饱了。”
“写半个时辰大字再睡觉。”
如意,“……”
冬雪和夏竹把蔫了吧唧的如意带下去,等谢珏梳洗过后去书房,韩子期已喝过一盏茶了。谢珏进来时,韩子期阴阳怪气地说,“兄长这待客之道,小弟算是领教了,您怎么不睡一觉再来?”
谢珏不动如山,淡淡说,“别乱攀亲戚,我与你不熟。”
“熟不熟的,聊一聊就知道了。”韩子期轻笑说,“当年在西州时,我们就聊过了,你的身世在桑南,只有我和父王知道,你也否认不了,你是桑南皇族的血脉。”
谢珏坐到书房的主位上,影四随身伺候,退到旁边的阴影里,韩子期看了影子般的影四,讥讽地笑了笑,“我到了伱的地盘上,我为鱼肉,你为刀俎,可不敢对你不敬,我们兄弟说一说贴己话,不必让外人在场了吧?”
“你才是外人!”谢珏语气更冷漠了,“该说的话,我在西州就与你说过,哦,我忘了,在西州时是你的替身,不是你。这么怕死呢?都不敢真身来西州。”
韩子期的脾气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兄长,我们半斤八两,你与我谈话,不是也要影卫在旁守卫吗?五十步笑百步。”
“既然来了,茶也喝了,有什么话就直说。”谢珏已有一点不耐烦。
韩子期知道他的性子,也不敢再任性,“这一次我来北宁谈判,带了一封父王的书信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走过来放在谢珏的桌上,谢珏看着眼前没有开封的信件,脸色平静,韩子期回身坐下,淡定地喝茶,“兄长不看一看吗?”
谢珏手指在那封信件上点了点,若有所思,书房点着三盏油灯,因为谢珏夜里总是忙于公务,除了半人高的桐油灯。书桌上还有一盏油灯,罩着一层薄薄的油灯盖。谢珏把盖子拿开,直接把信件放在油灯上点燃。
韩子期脸色微变,火苗顺着书信一路往上燃起来,谢珏把点燃的书信放在铜制的盆里,看着火苗一点点地把信件燃烧干净,韩子期脸色极其阴沉,在桑南还没有人敢烧桑南王的亲笔书信。他的父王能给谢珏写信,那是给了谢珏脸面,他竟看也不看,直接烧了。
谢珏拿过湿手帕,擦了擦手,“桑南王写了什么,我不感兴趣,夜黑灯暗,也不想看,你想说什么,趁着我还有耐心,最好一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