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陪着凤妤走在迎亲队后,迎亲队到了侯府,谢璋接凤姝出来,媒人带来红绸,新人各牵两端。凤姝跨过火盆,被谢璋领着进府,侯府亲眷们在门口撒着鲜花和瓜果,祝新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唢呐送亲,热闹喜庆。
明黄的銮舆停在侯府东南侧,格外瞩目,围观群众艳羡,不愧是镇北侯长子的大婚,声势浩大,建明帝也亲临喜宴,与臣同乐。华盈公主下嫁林晟时,建明帝仅是派徐公公到场,已是皇恩浩荡。 御驾亲临祝贺,乃是无上殊荣。 “放心了吧,我送你回家。”谢珣宽慰着依依不舍的凤妤。
嫂子若是知道凤妤跟了一路,走了半个多时辰,定是心疼。已近黄昏,夕阳西下,天边霞光漫天,隐隐凝起一团乌云。 凤妤怕谢珣一来一回耽搁时间,她是徒步而来,谢珣送她回府,再骑马回来,她怕谢珣错过喜宴。 “夜色将至,你们三人走在街上不安全,耽搁不了多长时间。”谢珣轻笑说,追风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凤妤拗不过谢珣,被他牵着往回走。
“我刚在侯府前看到皇上的銮舆。”“嗯!”
谢珣点了点头,语气冷淡,“他带长姐出宫祝贺。”
“也算是皇恩浩荡了。”
“是啊!”
谢珣轻笑,皇恩浩荡……西岩山刀光剑影,恨不得要侯府死绝在狩猎上,他们逼得华珍公主和亲后,建明帝也不敢放肆。皇室和镇北侯府似又回到和谈时君臣和睦能彻夜长谈的甜蜜期。
新政矛盾频出,皇室和世家隔阂渐深,建明帝也明白只有拉拢侯府,才能落实新政,皇室才能摆脱世家。只要想通了,自然会拿出诚意来,建明帝也知道镇北侯在谢璋婚后的打算,功高盖主的侯爷会交出兵权,在京为质。侯府三人永驻边关,抵抗北蛮,建明帝乐见其成。 只要侯爷放权,建明帝也乐于施恩,皆大欢喜。 凤妤见他不愿再谈,大婚之日谈国事也很煞风景,凤妤捏了捏他的掌心,指着天边说,“晚霞好美啊,像是天边漫出了血花。”今晚的夕阳晚霞,格外红! 浅白的天空开出绚烂的火光,美轮美奂。 “你这形容真够渗人的。”
凤妤见他笑了,心中大定,一行人缓缓地往凤府走,夕阳已落,天光灰暗,街上行人稀少。偶尔听到几声孩童的嬉闹声,宵禁要开始了。 谢珣正逗着凤妤,倏然凝眉,拉着凤妤藏到树下,凤妤还来不及问什么,倏然看到一队锦衣卫快马穿街而过。领头是正是陈墨,禁军大概有百余人,身穿铠甲,形色匆忙,似是往城门方向而去。 建明帝出宫到侯府,锦衣卫首领陈墨并不随行护卫,带着锦衣卫出城做什么?谢珣心头狠狠一跳,莫名地觉得背脊出了冷汗。这太不寻常,陈墨是天子近卫,天子出宫,除非天塌下来,否则他也要随行护驾。 “谢珣,离凤府只有两条街,我带秋香和春露回去,你回侯府吧。”
凤妤也看出谢珣的焦躁和担忧来。
凤妤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匹快马急促而来,背后有六名禁军在追赶,秋香大喊,“是暖阳,是暖阳……” 暖阳浑身是血,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似的,谢珣眉目一沉,把凤妤推给春露,“保护好她!”“主子,快跑……”暖阳声音沙哑,眼泪和血混合夺眶而出,“快跑!”
谢珣厉喝,“剑来!”
暖阳咬牙,把他的长剑丢过去,长剑上鲜血淋漓,谢珣握住剑柄,反手砍掉禁军的马腿,骏马嘶鸣,一名禁军从马上翻滚下来,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谢珣一剑穿心。鲜血溅射到谢珣脸上,他单膝跪地,长剑撑着在尸体里,厉眸看向其余禁军,煞气狂飙。 “镇北侯弑君造反,罪无可恕,我等奉命捉拿侯府余孽,小侯爷束手就擒,不要负隅顽抗!”
“是吗?”
谢珣起身,长剑从禁军尸体里拔出,剑尖滴着血,“本侯先送你们见阎王!”
谢珣暴起,挥剑砍向禁军,刀光剑影,杀气冲天。 暖阳勒马失力,从马背上滚下来,秋香冲出来扶着他的头,暖阳背部中了一剑,胸腹被刺中,鲜血淋漓。 凤妤和春露也疾步在他面前蹲下,“暖阳,发生什么事?”
“贵妃不知为何触怒皇上,被皇上毒杀,侯爷……侯爷杀了皇上。”
暖阳声音被挤压在胸腔里,沙哑又惊恐。
一声闷雷响在头顶,凤妤脸色煞白,弑君造反……弑君! 侯爷杀了皇上! 怎么可能! 不管再失去理智,侯爷也不可能杀了皇上。 “姑娘,是真的,众目睽睽下,所有人亲眼可见。”暖阳绝望地哭起来,“太子派禁军围了侯府,大公子让所有亲卫突围,找到主子,让他赶紧出城,二公子在城外十里亭等他,千万不要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