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晟挥手,百名禁军随他进了马场,林萧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又不知道是什么,安静地跟着谢珣。他看着谢珣的背影,心中打鼓。小侯爷在雪灾说,八百京都卫说见逐就见逐,世家子弟说杀就杀。
如今禁军陈兵在侯府马场,踩着侯府的脸面,小侯爷却笑着把人请进来,他绝对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男人。 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马场里有庄园,温泉,马厩等等,庄园很大,且能容纳五百人,禁军虽是搜查,却不敢破坏庄园里的房屋。庄园和马场都搜遍了,什么都没有,林晟有些焦虑,怎么可能!他的直觉不可能出错,谢珣定是藏了北蛮人。 谢珣好整以暇地坐在凉亭内,炉上煮茶,香气扑鼻,镇北铁骑散在马场周围,长矛在手,威风凛凛,却无一人阻拦禁军搜查。 暖阳把地图拿来,主动交给林晟,告诉他庄园里哪里能藏匿人,态度非常的配合,配合到林晟心里不安。 谢珣倒了杯茶润喉。 “林统领,就算有人告密,说我藏了北蛮人,我为什么要藏北蛮人?”谢珣好整以暇地问,“我和北蛮不共戴天,见一个杀一个,留着祸患无穷,只会被人攻讦侯府城防不严,为什么要藏匿?”
“小侯爷,禁军收到密报就要查,我个人相信小侯爷,定不会藏匿敌军。”
林晟给他倒了杯茶,装模作样地说,“走个过场,你也别放在心上。”
谢珣含笑不语,禁军来报,“统领,有一个地牢。”
“搜!”
“是!”
禁军领命下去地牢搜查。
林晟放下茶杯,好奇地问,“马场为什么会有地牢?”谢珣脸色淡漠,飞影说,“小侯爷经常会把府兵拉来训练,若是犯了错,会关在地牢反省一两日。”
这么大的庄园,有地牢有什么可稀奇的。 禁军很快从地牢上来,地牢里空无一人,并无关押犯人的迹象,林晟见谢珣信步闲庭已有些焦躁。给心腹属下一记眼神,让他们搜得更仔细些。 谢珣好心好意地问,“林统领,再派三百人来搜吧,搜得仔细些,花花草草也都仔细查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地道。”
林晟,“……” 林萧和张伯兴,周黎玉等人都听得出来谢珣的嘲讽,像是耳光打在林晟的脸上。 禁军百来人翻来覆去,几乎把马场翻了底朝天,徒劳无功,林晟心中的不安升到极点,为什么? 林晟脸色难看到极点,张伯兴有点幸灾乐祸地想,他要看看怎么收场,兴师动众强闯马场,却一无所获,真是丢脸! 他的几名心腹领着人过来,朝林晟摇了摇头,他们快把马场掀翻了,却找不到北蛮人的踪迹。 林晟不愧是禁军统领,反应也很快,起身抱拳,露出歉意来,“小侯爷,误会一场,回去后,我一定狠狠惩治告密之人。镇北侯府对燕阳忠心耿耿,岂是他们能恶意中伤的。”
谢珣长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含笑说,“放心吧,这事本侯自会在殿前喊冤。”
林晟脸色微变,“小侯爷,你什么意思?”
太阳渐落,余光昏沉,谢珣的脸笼在阴影里,情绪不明,他淡淡说,“你在搜查前,本侯就问过你,若是搜不到北蛮人,该当如何?如今证实,马场里并无北蛮人,殿前我可要好好地参你一本,巧借名目,随意搜查我家马场,究竟奉了谁的命。宁州刚刚大捷,禁军诬陷我藏匿敌军,这通敌叛国的罪名,我担不起。”
林萧总算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大哥急于立功,被小侯爷一步一步带到陷阱里去了。小侯爷一反常态就是知道马场里什么都没有,可禁军却执意搜查,且无圣旨,闹起来大哥理亏。 林晟也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目光阴鸷地盯着谢珣,他比谁都清楚,什么有人告密,奉了皇命,只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他原本的计划是来马场搜查,搜到北蛮人,谢珣行迹过于可疑,飞影和铁骑态度强硬到他确信马场里就有北蛮人。 若是搜到了,他立大功,若搜不到呢? “小侯爷,误会一场,怎么说得这么严肃,表哥在这里给你赔不是。”
林晟能屈能伸,痛快地认了错,又和颜悦色地攀起亲来。
他刚被太子责罚过,这事若闹起来,再牵扯到太子,他真的再难得到信任,禁军统领一职恐难保住。 “晚了!”谢珣的态度在暮色中,撕碎风度翩翩的面具,露出野兽般的凶狠来,“我镇北侯府的地盘,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林晟咬牙看着谢珣,自知栽了跟头,这梁子算结下,多说无益。林晟拂袖而去,林萧追了两步,只能看到他翻飞的官袍。 大哥,为什么要处处针对侯府? 禁军一走,马场就空了,北蛮人的事京都卫并不知情,谢珣也无意让他们知道。幸好凤姝机敏,把北蛮人转移到凤家的庄子上,若不然,林萧搜到北蛮人,禁军有的是办法给他安插罪名。 林晟为什么笃定北蛮人就在他的马场里? 谢珣灵光一闪,难道林晟狼狈从城门归来那日,是被北蛮人所伤,他为什么会遇上北蛮人? 林萧,张伯兴和周黎玉三人在马场过夜,铁骑已撤走一半回侯府,三人泡在温泉池里,兴意阑珊。 林萧因林晟的事兴致不高,张伯兴因婚事波折而心情低落,只有周黎玉乐天派,没什么烦心事。泡在温泉池里,浑身舒坦,“马场这温泉池修建得真好,温度适中,修身养性的圣地。”
他双臂舒展,枕在池边,愉快地吹着小曲,偶尔喝杯小酒,池边放着酒和果子,纨绔公子很懂享受,哪怕是条件不允许也要创造条件。 张伯兴和林萧各占一角,都不说话,周黎玉说,“你们怎么回事,都不说话?”
林萧把自己沉在水中,热水没过头顶,一副鸵鸟做派,许久不见他浮上来,周黎玉担心地问,“他不会溺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