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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捕恶贼(1 / 1)

城南施府

一宽敞的房内,书案桌凳、琴台香几具是古香古色,香炉中飘出的细瘦白烟熏得整个房间都是淡淡的香甜味道,粉色罗帳内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

“我今晚就要动手”。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难不成你真喜欢那个丫头?”

“夫人想多了,那个丫头怎么比得上夫人呢,只是今天她见了衙门的人,我怕夜长梦多”。

微月高挂,云琅、丘冉和白岸霜刚到施府后门,门就打开了,三人见开门的正是妙云,白岸霜见她神色不对,便上前一步“发生什么事了?”

妙云茫然无措“小姐下午从前院回来后突然浑身无力下不了床”,丘冉看了一眼云琅,云琅低头摸了一下怀里的瓷瓶,想起今日三人从施府回去到遏云山庄后直接往后院药垆去,丘冉将施府之事一一告诉高风眠,云琅也将揣在怀里的梵罗花递给高风眠,高风眠瞧了两眼,嗅了一嗅,然后转身进了药炉房,出来后把一紫色瓷瓶递给云琅,云琅疑惑不解。

高风眠双唇微微舒展,解释道“按照师兄所说,劳青童今晚必有行动,它虽然不是解药,但是能抑制梵罗花的药性,你们也许能用得上”。

丘冉拍一下云琅的肩膀,黑曜凝光,嘴角上扬“鱼儿咬钩了”。

妙云带着几人在府里左拐右拐,三人注意到白天走过的那条小道旁已经没有梵罗花的踪影,妙云领着三人来到施南音房外,却听见房内有男人的声音,丘冉眉头一沉,白岸霜所有所思看着妙云“你家小姐有没有吩咐什么?”

妙云面色苍白,点头“我家小姐说,如果劳青童要伤害她,请三位再出手”。

丘冉和白岸霜对视一眼,白岸霜往上看了一眼,丘冉点头,转身跃上房顶,白岸霜则拉着云琅猫在窗下,并发现窗户已经由内向外撑开一掌宽的空隙,但因帷帳的遮挡,云琅和白岸霜看不清房内的情形,只能听声音,云琅听得不分明,白岸霜却听得一清二楚,而丘冉跃上房顶后轻手轻脚走了三四步,依着白天房内布置的印象,他背靠屋脊小心翼翼揭开旁边一片瓦,得以看见房内的情景:

劳青童坐在施南音的床边,满脸狐疑“你怎么可能白分一半家产给我?”

施南音靠在床围上,有气无力道“当然不会白分给你,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劳青童两眼放光“什么条件?”

施南音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但很快被冷静掩盖“我要你在公堂上指证二娘”,劳青童闻言心里一惊,在施南音脸上瞧来瞧去,突然笑了“小姐,别以为我不知道您在想什么”,又弓腰凑到施南音面前,皮笑肉不笑“您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施南音嗤笑“劳管家,你比我想象得聪明”,又脸色一暗,语气透着几分恨意“你说得没错,我本来是这样想的,但我没有证据”。

劳青童闻言先是一怔,然后面上越发得意,一脸猥琐看着施南音“今晚一过,施家所有的家产都是我的,包括你”。

丘冉听罢欲呕,见过猥琐的,没见过这么猥琐的,云琅听得稀稀落落,但看见白岸霜的眉头久久不展,想必里面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施南音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一脸同情“你真的这么想?”

劳青童贼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什么意思?”

施南音仿佛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如果你貌比潘安,二娘一心一意待你倒是可能”,劳青童眉头一皱,施南音见状继续道“我听说半个月前有一个男人来找二娘,你知道他是谁?”

劳青童脸色一沉“他是谁关我什么事?”

施南音微微一笑“他是二娘以前在杏花楼的相好,我爹在世的时候,二娘在府里就敢和你”,施南音脸上升起一抹红云“你以为她看中了你?”

劳青童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沉思片刻,重重坐在床沿上,丘冉心里一惊,白岸霜眉头越紧。

施南音示意劳青童附耳过来,丘冉和白岸霜并未听到施南音对劳青童说了什么,劳青童双目圆睁,又见劳青童突然起身,在施南音的床前回来走了三四遍,又转出屏风外到书案上拿了纸和笔放在施南音面前,复坐床边,语气温和不少“小姐先立下字据”。

施南音有气无力“我没有力气”。

劳青童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塞进施南音的口中“这是解药”,施南音柳眉一皱,劳青童脸上一阵尴尬随即又满脸得意。

字据写成,施南音捏着字据一角,定定看着劳青童“作为交换,告诉我你们的计划”。

劳青童见渐恢复气色的施南音如一朵初绽的红色月季,又如瓷易碎,圆脸上渐渐荡开笑意,心中得意,便将他和施府二夫人如何合谋说了出来,屋顶的丘冉一手暗握成拳,窗外的白岸霜面罩寒霜,云琅扭头借着屋内漏出的烛光看见白岸霜的脸色,她张大嘴巴很想问,但最终合上了嘴巴,便伸长耳朵往窗户上凑。

劳青童看着面前的美人越发觉得心痒难耐,忍不住欺身上前要去扯施南音胸前的衣服,施南音没想到劳青童突然的动作,被吓得花容失色。

白岸霜推开窗一个滚身到了帷帳外,正要一掌劈向劳青童,却听施南音高声喊“你敢碰我,就别想要施家的财产”,劳青童紧捂住施南音的嘴巴,慌忙四顾,看一眼怀里的字据,眼珠转来转去,最终收回手“小姐,小人先告辞了”,便转出屏风,见窗户大开,急忙走到窗边探出头去。

施南音语气不满“妙云真是越来越粗心了,劳管家,帮我把窗户关紧一点”,劳青童便关了窗户才出房门,出来时见站在门外的妙云,一双贼眼在她身上看来看去,然后便哼着歌背着手走了,妙云看着劳青童的背影嫌恶地呸了一口才推门进去。

丘冉从房顶跃下转进房间,抱剑站在屏风外,云琅从一人高的石雕后转出来,拍了拍手和屁股也进了房间,白岸霜揭开帷帳,见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的施南音眼角噙着两滴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白岸霜心绪复杂,但还是说了一句安慰的话“没事了”。

遏云山庄,后院

几人回到山庄已经月上中天,高风眠听见几人回来的声音,便从药垆出来。

云琅从怀里掏出瓷瓶递给一身药味的高风眠“没用上”,高风眠接过瓷瓶,眼中疑惑看着云琅“虽然没办法完全消除梵罗花的药性,不至于一点用没有”

云琅坐在凳子上,两只手撑住脸吐了一口气“三师兄,不是你的药没用,是施小姐不需要”,高风眠不解看着云琅,丘冉双手抱在胸前,倚在石柱上,将几人到达施府后的所见所闻跟高风眠说了。

高风眠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丘冉在高风眠身旁坐下,搂过他的肩膀“好师弟,看来那个什么罗的解药你也不用再研究了”。

高风眠笑而不语,白岸霜看着高风眠手里的紫色瓷瓶想起几人昨晚在卿归亭,高风眠从怀里拿出一封施府送来的信,施南音在信中提到施府有蹊跷,请高风眠和丘冉去一趟,高风眠因为炼药无法抽身,但他提出“小师妹可以代替我去”,丘冉本来不同意云琅去,觉得她一个小丫头没什么用,高风眠却坚持,高风眠对云琅的信心来自哪里?在白岸霜的印象中,云琅和高风眠来往不多,另外,施南音和高风眠之间有什么关系?

高风眠感受到白岸霜的眼神,于是侧脸回看她一眼,白岸霜展眸“三师弟,你认识施小姐吗?”

高风眠沉思片刻后抿唇摇头,白岸霜挑了一下眉放下手里的酒杯,在云琅旁边坐下,又抬眸看着丘冉“施南音怎么会知道劳青童认识你?”

闻言,丘冉得意的脸瞬间破碎,他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不愧是小庄主,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云琅自施府回来后脑子里积了一堆问号,她集中精神听几人的对话,想要从中获得一些信息,但更迷惑了,但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插话。

丘冉放下酒杯“我从来没有去过施府,也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劳青童,但他一见我就认出了我”,丘冉回忆起在施府大门口劳青童眼中闪过的震惊,他扯开嘴角笑笑“看来这个施小姐不论是外貌、心性,都不像传说中的清淡如水嘛”,说完饮尽杯中酒,还夸张地抖了一下身子。

白岸霜左手托着半边脸,想起施老爷在世时,她每次去施府,虽然只是和施南音打个照面,但印象中的施南音待人温和有礼,性子也清淡。

高风眠心内生出疑惑“施小姐为何不直接报官,却费心设局?”

丘冉手里捏着杯子,顿了一会“或许是她赌不起”,但直觉又告诉他不止于此。

云琅见没人接话,于是问出第一个问题“施小姐知道劳色鬼认识大师兄很奇怪吗?”

白岸霜扳过云琅的肩膀,凤眼迷离“施小姐是大户小姐,平时出门少,更别说去青楼”,说完身子歪倒,高风眠和丘冉一人急忙拉住她的手,一人忙去推她的肩膀,丘冉喊来桃花,两人架着喝醉的白岸霜出了卿归亭,云琅要跟上去,桃花让她先回房睡觉。

高风眠看着满脸困惑又满眼困意的云琅,站起身来“很多事情不是一下子想明白的”,云琅挤出笑容。

云琅躺在床上想起师姐白岸霜从田庄回来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越想越精神,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像云初和千云山那件事,也有一些事情怎么都想不明白,像施南音那桩事,直到公鸡第一次打鸣,眼皮太重实在撑不住,云琅才沉沉睡去。

五天后,施府一案落下帷幕,施府二夫人及其骈夫双双下了大狱,施南音着人给县衙和遏云山庄送去礼物,而云城各家酒楼、茶馆的说书人以此事为脚本,添油加醋,编造出一个个离奇的故事,施南音这个名字很快传遍云城,城里无人不知施府大小姐是个厉害人物。

下午,云琅进了大门一路奔向后院,见醅雪不在花圃里,忍冬正在打捞荷池里的落叶,又见白岸霜坐在屋顶上,云琅便解下身上的书囊放在卿归亭的桌子上,跑到东墙的槐花树下,她好似猴子,三两下攀上了树,又顺着枝干爬到石墙上,后,跃上屋顶。

云琅转到白岸霜身旁坐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街道上来往的人熙熙攘攘,云琅吐了一口气“师姐,我回来的时候在街上听见一个说书人在说施小姐的事情,他说的很多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但大家听得很开心”。

白岸霜扭头看见云琅迷惑的双眸“云琅,故事和事实有区别的,你看的《群侠传》和真正的江湖也不一样”。

云琅细细想着白岸霜的话,嘀咕“真正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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