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高悬九天之上,放射出万千温暖透过层层铅云穿刺下一缕缕的金光,大地上蒸腾起氤氲水汽,水汽缓缓上升轻轻的拂过易都的面庞,易都呆呆的望着马路对面已经破败的孤儿院,一幕幕泛黄的记忆缓缓浮上心头。也是这样的烈阳,也是这样的温暖,唯一不同的是院里不时传来阵阵儿童的欢笑,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一脸慈祥的看着一群无忧无虑的孩童,老人的脸上爬满了皱纹,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那时的孤儿院虽然也很破旧,但是有着这么一群孩童生活着欢笑着,仿佛也让这老旧的院落焕发着“新生”一个穿着老旧款式童装的小男孩坐在离那群孩子不远的角落里,那身童装将小易都的脚脖子露在外面显得很不合身。小易都大眼睛透露出点点的生机,长长的眼睫毛如一把迷你的蒲扇一样上下煽动,衣服是爱心人士捐赠的,裤子是院中的老人一年前给买的,小易都很爱惜它,舍不得弄脏一点点,衣服虽然是别人家孩子穿过不要的但是分配到每个孩子手里的都有限所以小易都也视之如珍宝好好爱惜着,突然,一只大手按在易都的小脑袋上,大手轻轻摩挲着易都的脑袋,耳边传来一个苍老却又慈祥的声音,“小易啊,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呀?”
易都晃了晃脑袋,小脸上透露出一点难过之色:“我的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如果我也有这样的爸爸妈妈,这样我就能像他们一样每年都有崭新的衣服穿了”易都的小手指着不远处的一群儿童——他们跟着父母来捐赠旧衣服。他们的父母就陪在不远处跟院长交谈。一声轻叹从耳边传来,老人不知道怎么跟易都解释他的身世,就像这里所有的孩子一样,他们的父母都是极其不负责任的,有些甚至不配称之为人。这里的孩子有些是生下来就被抛弃了,有些是几岁时就被遗弃了,更有甚者,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在这些孩子中,有些运气好的在三岁前就被一些好心人家给收养走了,而三岁后的则很少有家庭愿意去收养他们——因为孩子三岁后一般就开始记事了,而三岁前的孩子记忆力处在出生阶段,更容易被无儿无女的家庭接受。老人也很气愤,可也无能为力。老人的手更轻了,像是怕伤害到手底下的这个小可怜,许久,老人张口回应到:“或许有一天,你的父母他们会回来接你他们,他们......”老人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无法说出那种毫无根据的话,怕万一有一天小易都懂事了,知道了,那他还怎么面对这个小可怜。老人的眼睛有些泛红,佝偻下身子来,手臂抱紧易都,老脸凑到易都那张显得有些营养不良的小脸上去有些哽咽道:“这个福利院就是你的家,只要你愿意,这里都是你的家人”老人厚重的眼镜有些模糊——是可怜这些孩子的命运。易都也感受到了老人的情绪,眼泪噗噗噗的往下掉,“爷爷,等我长大就买好多好吃的好多好看的衣服来看您,孝敬您。”
小易都不知道怎么去回报这个老人,只能用自己所知道的方式来报答他。两年后,易都上小学了,老人不顾家里儿子儿媳的反对从自己的退休工资里拿出钱来供所有该上学的孩子上学,虽然易都只是几个孩子中的一个,但他也无比感激这个老人,不过吃住依旧在孤儿院里,易都第一次穿上崭新的衣裳,老人给每个孩子都买了一件新衣服,说是开始上小学了,不一样了,不希望孩子们去羡慕别人,希望尽力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童年,易都也收到了一件小童装,对此易都比以往任何一件都要重视,无比珍惜,爱护,几乎没搞脏过这件新衣服,易都去学校时老人曾嘱咐过努力学习,不要欺负同学,要跟他们友好相处,所以易都在学校时几乎不曾与同学发生过矛盾,但天不遂人愿,在三年级时,正值小孩子最顽皮的年纪,一个大块头一脚踹向了易都,给易都踹了给跟头,但易都站起来第一件事时检查自己的衣服是否脏了,不出意外还是出了意外,衣服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鞋印,易都双眉立马都竖了起来,一拳,只一拳就将高出易都半个脑袋的大个砸倒在地,一切就像是计算好的一样,似乎易都是个练过的有底子的孩童,但其实并没有。这件事的结果是大个的家长来了,找易都的家长讨个说法,但是易都并没有父母,所以老人被请来了学校,对方家长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讲述之后,任凭易都怎么解释是大个先动的手都无用,而老师只想息事宁人,可老人听完之后眯缝的老眼顿时睁开,一脸慈祥也消失无影无踪,大声呵斥对方家长的无礼行为并拿出之前残留脚印的衣服,一顿唇枪舌剑的激烈论战之后,老师直接叫停,并让双方相互道歉,息事宁人了事,临走时老人拉住易都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到:“孩子,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委屈了自己,今天这个事你做的对,那个屁大点小子就敢耀武杨威了,该揍。孩子,只要你心中认为对的事就去做,但做事要懂得留一线,希望你心中有一杆尺始终测量着正确与错误的距离,爷爷知道你从小就与其他孩子不同,但做事要有底线,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做事都要有底线。”
那时还在上小学的易都点了点头,挥手与老人告别。心中已经记下了老人的话。风沙掩埋了过往的回忆,在易都十七岁那年,老人毫无征兆的倒下了,在自己马上有能力回报他的时候他去世了。易都闭上了眼睛,用皮肤去感受入秋的季风,回忆许久没有再尝到过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