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真的请来了吗?”
“当然没有了,怎么可能!”蒋二爷看到几个小孩的表情,简直是哭笑不得,“你们舅舅要是敢干出这种荒唐的事儿,那整个御史台都要炸了,那些本来就不知道找谁小辫子抓一抓的御史们可就该兴奋了,肯定会连着上大半个月的奏折,痛心疾首的指出陛下的错误,让陛下认识到,不应该相信什么算命之类的,真命天子怎么能信这個。”
“不止如此,他们还会在宫门口静坐,直到陛下安抚他们,向他们示弱,这个事情才算完。”薛瑞天冷笑了一声,“这个差事他们熟悉的很,每隔一段时间要是不来一次的话,他们自己心里都是过不去的。”
“所以,为了避免这个局面出现,我的大侄子就忍了,不过偷偷的跟老夏说,对你好一点什么的。”蒋二爷看向岐伯,“这也是夏家出事的时候,你为什么能全身而退的原因之一。”
“谢主隆恩,先帝的恩情,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相互对望了一眼,又看看那个海图,发现刚才涂的地方还没有干,稍稍叹了口气,这个画中图还是挺麻烦的。
“对了,我刚才想起来了,你说宝藏……”蒋二爷拍了拍自己的腿,看向岐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之前是不是遇到过这么一张宝藏图?是不是画中图的类型?”
“咱来?”岐伯想了想,轻轻摇摇头,“什么时候?我都不记得了!”
“你这个记性啊!”蒋二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的说道,“夏家出事前的那一年,老夏约我们去郊外的庄子上,路上经过了一个废弃的庄子,你还记得不?”
“啊,对,有这么回事,我突然想起来了!”岐伯被蒋二爷一提醒就想到了当年那个事儿,看到孩子们好奇的表情,他笑了笑,解释道,“我们年轻的时候,也不能说年轻的事情了,反正年纪不大,还是爱玩的时候,只要没什么事儿,就愿意约着一起跑到郊外的庄子上玩。”
“夏家的庄子……”沈昊林想了想,“会经过一个废弃的宅子,那个宅子好像是前朝一个商户的,但是被烧的有点面目全非了,二爷爷和岐伯说的就是这个吗?”
“对,其实不是特意经过的,就是走错了路,才看到那个宅子。年轻人嘛,都喜欢探险,就进去看了看,找到了一张画中图,破解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张藏宝图,我们按图索骥就找到了宝藏的所在地,是在距离西京城大概三十里的一个深山里面,我们按照图上所指示的位置,把那个所谓的宝藏就给挖出来了。”
“是什么?”
“一共有两个坛子,一个坛子里面放了十锭黄金,在黄金上面是差不多十万两的银票,另外一个坛子,则是诉状和一些证据,告的则是前朝吏部尚书郭恺,说他暴虐无道、荒淫无度,仗着自己是朝廷大员,仗着自己出身门阀世家,欺压无辜商贾,抢夺商贾家产,霸占商贾女眷。苦主哭诉无门,只能藏匿了最后的一点财产,把所收集到的证据和诉状一起封在坛子中,埋进深山里,然后将藏宝藏的地方用特别的画法画在纸上,如果遇到有缘人,请有缘人为自己报仇,坛子里面的金子和银票就是酬金。”
“后来呢?”薛瑞天对这个很感兴趣,“后来找到郭恺的后人了吗?”
“当然没有。”蒋二爷轻轻摇摇头,“郭家已经在前朝覆灭的时候,跟前朝末帝一起死在那场大火里面了。因为郭家没了,我们也不好拿了他们这个酬金,就把坛子原样埋了回去,然后把那张藏宝图给烧了。我们想的是,就让这两个坛子永远尘封吧,毕竟这家人的仇也算是报了。”
“原来是这样。”沈茶点点头,看向那卷海图,“所以,这些凸点其实都是要隐藏起来的关键点,只要把他们用清水涂出来就好嘛?”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了。”蒋二爷轻轻摆摆手,“这水呢,也不是普通的清水,是用清水稀释过的酒,在上面涂完了,要等它干透,然后再涂第二遍。”
“第二遍也是这个水?”
“对!”岐伯点点头,“等第二遍干了,就要用特制的药水,把整个画都涂一遍,再等它干了,才能看到真正要表达的东西。”说完,他看看旁边的甄不悔,“听懂了吗?”
“听懂了!”甄不悔点点头,“岐伯的意思是,让我完成这些?”
“当然,伱手巧,我们现在是年纪大了,没有那么稳了,所以,得让你们年轻人来。”岐伯一脸嫌弃的看看其他人,“他们一个个笨得很,除了会画阵法,什么都不会,这个图就这么一个,让他们来肯定就毁了,还得是你这个手巧的。”
“这……”甄不悔突然接到了这么一个很重要的差使,突然有点蒙,“这……”
“别这啊那啊的,放心,有我们在旁边看着,你不用担心的。”蒋二爷拍拍他的肩膀,“来吧,现在先把这些凸出来的部分涂上,慢慢涂,像你岐伯刚刚做的那样。”
甄不悔看了看后面那几个看着他笑的特别幸灾乐祸的家伙,无奈的摇摇头,认命的接过梅林递过来的毛笔,在酒水的大碗里沾满了,开始他今天晚上的工作。
“三遍都涂完了,应该也还没有结束吧?”沈昊林看了一眼岐伯,“是不是还需要进行其他的工序?”
“对,目前看来,等到涂完第三层的时候,我们需要小刀,把特定位置的最上面一层轻轻刮开。”
“特定的位置?”沈昊林微微一皱眉,“是那些凸起?”
“目前还不好说。”岐伯轻轻摇摇头,“这个画中图很复杂,至少比我们上次看到的那个藏宝图要复杂多了,我都说不好,刮开这一步会不会就是最后一步了。”
“那还有什么步骤?”
“如果刮开里面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就要刮第二层,甚至第三层,只不过……”岐伯轻轻叹了口气,“据我们所知,能做到这一步的,这世间只有一个人,但这个人应该早就死了。而且,如果这东西要是他的,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太大了!”
“岐伯,您说的这个人是谁?前朝末帝?”
“当然不是!”蒋二爷一遍盯着甄不悔涂画,一边解释道,“前朝末帝在他面前,连个不字都不敢说,当然,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到底是谁?”
“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法莲大师,他是前朝皇室,按照辈分来说,应该是末帝的曾祖父那一辈的,只不过,他很小的时候,差不多刚刚出生的时候,就被相国寺的得道高僧收为徒弟。法莲大师在前朝覆灭的时候,还活着的,只不过在西京城破之前就已经云游四方多年了。”
“为什么说,如果是法莲大师的话,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这位大师多智近妖,他更擅长药理、丹青、书法,甚至身上的功夫也非常的好,最重要的一点是,前朝的水师其实就是在他的授意下建立的,甚至在对付倭寇的那场近海大战中,他斩杀了倭寇最大的将领,把倭寇抢占的全部岛屿都抢了回来。”岐伯看了看那张海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卷海图上所绘的就是当年近海大战之后,前朝所拥有的海域。”
“这一大片都属于前朝?”
“嗯!”岐伯点点头,“只不过到了末年的时候,这一块……”岐伯指了指左边往上的这一区域,“都独立了,不再受前朝管辖。后来听说是有从西京城逃出去的一些被末帝看不顺眼的小氏族占为己有了,但到底是不是,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他看了看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发现他们的脸色好像不是太好,轻轻一挑眉,“怎么回事?表情为什么这么的凝重?”
“因为您刚才说的那些,其实基本上和我们的猜测高度一致,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幅画的主人,我们以为是前朝末帝。”
“末帝哪儿有那么好的运气离京?他那一生只能是悲催的一生,只能是被困在宫里做困兽斗的一生。”岐伯冷笑了一声,“只有这位法莲大师才是真正不受世俗的控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岐伯,这位大师在药理上很精通?”金苗苗想了半天,“那有没有可能……”她仰着下巴指了指甄不悔,又伸手指了指沈茶,“跟他有关?”
“啊?啊!”岐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是说那个药,对吧?”
“是,有没有都跟他有关?”
“不会!”岐伯轻轻摇摇头,否定了金苗苗的猜测,他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沈茶,叹了口气,“如果法莲大师还活着,那么他可能会有跟他们同样的经历。我跟你家的老前辈聊过,他提到过好像是看到了四五个一模一样的药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么,至少还有一到两个人会跟他们有同样的情况。当然,不排除有人吃了这个药,会产生一些不好的反应,反而不像他们这样,可以顺利的度过。”
“明白了。”沈茶点点头,“我们看到这个图,又听到了宁老夫人的讲解之后,就判定青莲教背后的主谋大概跟前朝有关,虽然我家老前辈说,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但我们分析了一下,他所说的那种情况其实就是稍稍出来搅乱了一下,然后见好就收,不会穷追猛打,更不可能设计什么冤案,那些人做的都是无伤大雅的,我们遇到的事情,我们的遭遇不像是那些人的风格。如果说,青莲教背后的主谋跟前朝有关的话,那就说得通了,那就可以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对我们穷追猛打了,因为他要报复,为前朝报复,为前朝王室报复。”
“对!”沈昊林比较同意沈茶的说法,“这样就能解释,他为什么拉拢、利用的都是那些前朝留下来的氏族,他可以利用他们的不甘心、利用他们的野心诱惑他们,从而让那些大氏族付出一定的代价,来达到他的目的。或许他的目的并不是要我们死,或者如何,但是他一定要让我们不舒服,要让我们难过,让我们坐立难安。看到我们为了他发愁、为了他吃不好、睡不好,可能就会非常高兴。”
“不仅如此。”薛瑞天递给沈昊林一杯茶,让他润润嗓子,自己接着说道,“他为了让我们自顾不暇,还找了好几个边关的麻烦,比如利用完颜家、利用西南边境的部落,他想要内忧外患一起爆发,如果这样能够把大夏毁灭,那是再好不过的。”
“你们说的都非常有道理。”蒋二爷看了看岐伯,又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小孩,轻笑了一声,说道,“但是,他错了,现在的大夏已经不是他可以搅弄的了的,青莲教经过几次的围剿,实力早就不如以前了,如果还想着用这些手段的话,只能越来越暴露他,越来越逼迫他不得不走到前面来。”
“对!”岐伯点点头,“不过,法莲大师也只是我的猜测,毕竟在我的认知里面,能做到这些的也只有他了,除他之外,我也想不到任何人有这个本事,所以,你们可以暂且把目标任务锁定在他的身上。”
“那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不是要确认他还活着?”
“那个老七不是回来了吗?如果你们觉得青莲教幕后主谋的老巢就在海上,说不准老七就认识的,如果不认识,也有可能见过,回头你们跟他打听打听就好了。”岐伯想了想,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如果真的是法莲大师,你们抓了他之后,先不要忙着杀他,记得让我去看看,我也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圣僧到底是个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