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浅浅下楼后,就上了自家的奔驰。黑色的车身,反光镜绑上了黑纱。司机是齐勇,穿着从不曾穿过的黑色西装,面无表情。慕浅浅颤着指尖,拿过中央扶手上写着白色“孝”字的黑袖章,戴在自己胳膊上。“勇哥,我想去看看妈妈!”
声音哽在喉咙里,慕浅浅强忍着眼泪,扯掉脸上的蕾丝面膜。齐勇是叶玫的司机兼保镖,跟了她许多年,也算是看着慕浅浅长大。此时,一看她这样,便不自觉红了眼眶。“浅浅……”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妈妈的遗体已经被接回家了吗?”
慕浅浅疑惑。“夫人她……已经被火化了。”
“什么?”
一道惊雷,慕浅浅被惊到垭口无言,“是谁做的决定?”
“慕总。”
民间自古有停尸三日的习俗。可是,叶玫竟在去世的当天,就被丈夫慕逸海送去殡仪馆,火化了!“立刻回家!”
汹涌的怒火在慕浅浅胸腔里燃烧,她要回家跟父亲要个说法,为什么急不可待得火化母亲,为什么连见母亲最后一眼的机会都不留给她!然而,一回到家,慕浅浅几乎傻了眼儿。本该优雅别致的二层别墅,此时,院子里满是随地便溺的鸡鸭,一条半人高的恶犬一见面就扑上来咬慕浅浅,被齐勇一脚踹飞。叶玫的宝贝布偶猫,此时被吓得躲在围栏上瑟瑟发抖。慕浅浅唤了它许久,都不肯下来。别墅里,人声鼎沸,混乱不堪,慕浅浅刚一进门,就看到爷爷和叔叔一家坐在沙发上交谈大笑,堂弟堂妹在房间里四处乱翻,几乎要拆家的节奏。厨房里一声脆响,叶玫最喜欢的一张骨瓷碟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二婶吴芬从厨房出来,抱怨:“这大嫂有钱烧的,买的这是什么破盘子!一点儿都不结实!”
慕浅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母亲刚刚去世,家里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众人发现她黑着脸站在门口,突然都不出声了,气氛瞬间尴尬到极点。慕逸海是典型的凤凰男,家境贫寒,刻苦读书才从农村来到了省城,认识了叶玫。后来,叶玫一手创建了“玫光”,他便一直在叶玫手下做副总。叶玫生前有礼有节,对任何人都极好,但唯独一点让慕浅浅不理解,便是不允许慕家人登门。如今,看到眼前的一切,慕浅浅终于懂了。“我爸在哪儿?”
慕浅浅按捺住脾气,冷冷开口。“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知道找你爸爸?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慕天刚倚靠在沙发上,刚刚还是一副笑脸,此时,吹胡子瞪眼睛得冲着慕浅浅发脾气。慕浅浅觉得可笑:“我妈妈才刚去世,就能在我家笑得如此开心的人,也配做我爷爷?”
“你说什么?”
慕天刚是个暴脾气,“噌”得站起身子,指着慕浅浅就吼,“臭丫头,你再给我说一遍!信不信,我把你赶出慕家!”
“慕家?”
慕浅浅不由得火大,“您看看清楚,这房子是我妈妈的财产!跟你们慕家,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你……”慕天刚气到发抖,抄着鞋就气势汹汹地朝慕浅浅过去。二婶吴芬在旁边帮腔:“爹,这丫头太不懂事了,敢对您不敬?都是她妈妈给惯坏了。”
慕浅浅没有想到,慕天刚真得会打她!一个不防备,橡胶鞋底直接抽在了脸上,白皙的小脸上印出半张鲜红的鞋印。用力之大,直接把慕浅浅的嘴角打出血来了。“现在,知道谁是慕家的一家之主了吗?”
慕天刚丝毫没有心疼的意思,瞪着眼睛等待慕浅浅对他屈服,“你看看,你穿成什么样子?丢人!”
眼泪不要钱得涌出,慕浅浅双目赤红,嘴角噙着血,倔强得冲慕天刚冷笑:“一家之主?你知道,我妈妈的遗嘱里都写了些什么吗?别以为我妈妈去世了,你们就可以鸠占鹊巢,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