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睫毛触碰睫毛。南晞眨巴了一下眼睛,感受到对方睫毛的阻力。她几乎是瞬间一囧,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拽着薄闻璟的脖子,强硬地用手捂住他的嘴,以一个强制男人的姿态,将其抵在墙上。南晞霎时间将他放开,低着头:“抱歉,我……”她在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薄闻璟垂眸,静静地整理衣服,重复确认西服一丝不苟地整洁。而后才抬头:“理由还没想好吗?”
南晞:“……”没。她当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薄闻璟知道宁宗年收买医生作假的事情。这么私密重要的事情都不关门,他因为自己很坦荡吗?父女俩真是一脉相承的蠢。还好她没有。南晞庆幸。“跑神了?还是在编造借口?”
平淡的声线接着响起。南晞呼吸一口气:“都没有。抱歉薄总,我怕虫子,刚刚有只恶心的虫子在里边。”
她顿了顿,语气满是真诚:“要是那只臭虫爬到您身上,岂不毁了您一世英名?”
她语气真诚的不像作假。薄闻璟慢慢挑了眉,罕见的起了逗弄的心思:“那我回去看看,祸害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南晞憋了口气,忍住自己想骂人的冲动。薄闻璟的视线落在她手中攥成一团的纸片上,隐约看到上面的号码。他顿了一下,突然道:“薄靳言没陪你来吗?”
这话说出的时候,他似乎情绪有些变化。南晞看了他一眼,疑惑皱眉:“他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那不是他的孩子吗?他不来,难道还要她一个人来产检吗?薄闻璟脸色沉了些:“他玩心大,我劝你把人看清楚些再考虑下一步。”
“……”拆开来,每个词她都认识。但他这话什么意思?南晞略微歪了下头:“好的,我知道了,多谢薄总好意。”
这幅状态只一看就知道没把他的话放心上。薄闻璟神情冷然,抿着唇再不说什么,心中只留下不识好歹四个字。陡然而升的烦躁让他转身离开。南晞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离开,动了动唇:“莫名其妙。”
她回到诊室时,宁宗年早就离开。南晞在问诊时,细细看了医生的脸色,不过随即想到,不消多说,宁宗年的计谋肯定是成功的。从当初他会为了追上张淑茹不加犹豫地抛妻弃子就能看出来,他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起码这点她还是有遗传到。她为掩藏怀孕,不让薄闻璟接着查下去,可以暗中替宁宗年打掩护,可以顶替宁禾薇那些污名照片。只要能留下这个孩子,留下她自己这条命,这些身外之名实在算不上什么。南晞无声地叹了口气,忽略掉心中那些不明显的不适。……处理完一切,南晞去了南母的病房。南母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她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原本样式单一雪白的病房被装点上了鲜花和相片。地面一尘不染,空气中是清新干净的味道。她来的时候,南母正靠在窗边朝外看,夕阳落在她脸上,一派的轻柔眷恋。南晞顿了一下才进来,喊了她一声。南母回头,笑着招手让她过来。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南母笑着笑着忽然问她:“这段时间累坏了吧?脸色都不好看了,这么白。”
南晞腆着脸;“我本来就长得白。”
“你啊。”
南母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她转过眸子叹了口气:“你刚刚见过宁宗年来吧。”
一种笃定的语气。她刚刚看到宁宗年从楼下走过了。“您……”南晞有些慌乱,怕她伤心。然而南母只是神情平静的看着远方:“晞晞,别理会他们。我们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他们难道还能破坏么。”
南晞垂下眸子,默默捂住了小腹。她没说什么,只说道:“妈妈,我们要出国,一定要。”
“好。”
南母转过头,宠溺地点了她一下,“我等着晞晞长大。”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母女间的温馨。南晞去开门,打开门,皱起了眉:“你——”齐韵雅脸色有些病态的白,也穿着蓝白条的病服,神情复杂地打断她:“南小姐,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南晞抗拒和她相处,正要拒绝,听得身后南母的声音:“晞晞,既然找你,你就去一趟吧。”
……遍历人间疾苦的住院部,楼下就是生机盎然的花园,建院伊始,江城医院就重金修建。此刻南晞和齐韵雅坐在树荫下的木椅上。齐韵雅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的脸:“你和宁禾薇……”“没什么关系。”
南晞打断她的话,对于她如何认识宁禾薇也没一点儿兴趣。“……”齐韵雅不说话了,顿了一下又说,“抱歉,是我之前误会你了,我……”“我懂。”
南晞心平气和,像是曾经遭受那些的不是她,只是仍是一副抗拒的姿态,“豪门贵妇对付一些想攀高枝的女人,手段粗鲁些,正常。”
齐韵雅只是神情黯淡了些,并没有生气:“我很抱歉没了解清楚情况就对你下了定论。”
南晞顿了顿:“我原谅您了,请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齐韵雅看着她的神色,确定她不是敷衍才松了口去:“那就好,其实我不反对你和靳言交往的,他是个玩心大的孩子,需要一个人帮他收收心。”
她以为说完这话起码能看出南晞脸上的欣喜,但是她又错了。南晞只是淡淡的摇头,很认真的:“抱歉齐夫人,我不喜欢他,也不适合他。”
——咔哒。身后传来踩断树枝的声音。南晞和齐韵雅同时回头,齐齐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身后的薄靳言。他抿着唇,剑眉星目之间是不得其法的暴躁和困兽般的痛楚,汹涌的感情恍若浪涛。只是,情绪片刻的功夫就归为平静,面无表情的:“妈,您怎么又来找她?”
“……”齐韵雅展现出了些手足无措来,“靳言,你别伤心……”“我没有。”
他仍是面无表情,挎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带着离开。从头到尾都视南晞为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