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越大儿子项韬，随母姓，三十二岁，京城首医大附属天坛医院普外科主治医师。 亓越大儿媳潘榕，央企员工。 此次前来做身体检查的颅脑肿瘤患者，是潘榕所在单位某领导的大舅哥。 用潘榕的话说，其领导的大舅哥是老京城人，有房子十数套，是一个不差钱的主。 奈何运气不好，被检查出颅底肿瘤，手术风险太大，没有医生敢主刀。 有敢主刀的，其大舅哥又怂了。 没有办法之下，领导在单位公开求援，重酬寻求名医国手，奇人异士，秘方偏方。 潘榕略带崇拜的说：“余医生，我在家经常听项韬提起你，知道你医术惊人，还有治愈颅底肿瘤患者的经历……” 听到这，余至明忙不迭的把嘴里的菜咽下，打断了对方。 “可不敢说治愈颅底肿瘤。”
“我只是作为助手，协助了我们医院的神经外科第一刀尤医生，实施了一台放射性粒子植入手术而已。”
“这种治疗方法只是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肿瘤的生长，让患者延长了三五年的寿命。”
余至明强调道：“并不是治愈！”
潘榕讪讪一笑，说：“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就把余医生你的情况汇报给了领导。”
“一夜过后，领导就把我急忙喊去，让我以最快速度联络你，安排手术。”
“可见，经过我们领导的询问和打听，对你的实力和治疗方法是高度认可的。”
亓越哈哈笑道：“颅底肿瘤治疗这一块，至明和尤医生的合作，可以说无出其右了。”
停顿一下，他又状是随意的道：“不过，至明最为擅长的还是见微知著，在很多疾病的萌芽阶段，就能发现不妥。”
“特别是各种极早期的癌变。”
“那个不妨趁这个机会，小韬，潘榕，饭后，就让至明给你们两个检查一下身体。”
余至明迎上亓越一触即分，一闪而过的别样目光，就晓得亓老师的鬼主意， 肯定是趁机让他查一查儿媳妇的底细。 项韬推辞道：“就不用麻烦余医生了。”
“我们两个每年都有单位组织的定期体检，且都这么年轻，身体都健康的很。”
亓越劝说道：“至明的检查，不客气的说，比任何一家大医院的最细致全面体检，都要精准无误。”
“这还不是至明最最厉害的本事，他的最厉害之处，是发现未病的能力，让你提前做好保养和预防。”
“这已经有不止一个患者实例了” 余至明被自己的老师这么吹嘘，也不好反驳老师说的夸张，或是不准。 出于谦虚和礼貌，他也不好端坐着，装作一副风淡云轻的高人风范。 好在茶几上的饭菜不少，味道也都不错，想必是亓老师特意让知名餐厅送来的。 余至明是下箸不停，用大吃来遮掩被人当面大夸特夸的尴尬。 亓越接着举例夸赞道：“前段时间的一个病例，给医院拍宣传片的一个广告导演。”
“至明给他做检查，告诫他的肺和肾，需要小心保养，不然会出大问题。”
“那个家伙，戒了烟，但是没有戒酒戒色，还敢用药物助兴。”
“玩大发的结果就是双肾急性衰竭。”
“如今就靠透析活着。”
潘榕接过话，说：“爸，我也在其他途经了解过余医生的本事。”
“我工作群里的一位同事，说她的一位表姐，就在过去的上个周末，来华山医院接受过余医生的身体检查。”
潘榕迎着余至明的目光，介绍说：“用她表姐的话说，余医生你就是有透视眼，身体一丝一毫的问题，都能被检查出来。”
“大大小小的炎症，各种原因造成的身体损伤，大脑问题，心脏问题，不孕不育，还有癌症什么的，都被你检查了出来。”
“她那表姐还说，这一万块的检查费，绝对是太超值了。”
余至明回了一个略显谦虚的笑容。 亓越轻笑道：“所谓一理通百理明，至明在妇科检查领域，自然也是精准无误。”
项韬喝了一口茶，缓缓的说：“我们两人的身体一直很好，也没有什么疼痛难受的地方，上次体检的各项数据，都很健康。”
“我们也都注重健康饮食，还有锻炼。”
“所以，就不必烦劳余医生了。”
这家伙再一次的拒绝，还特意说了这多的话，让余至明有些意外。 他是晓得了亓老师的想法？ 问题是从潘榕的表现来看，她是希望被检查一次的，没有心虚和抗拒的表现。 难道是，项韬这家伙的身体，有不想让他人知道的问题？ 如是想的余至明，先再次打量了项韬一番，又把目光移向了亓越老师。 只见亓老师的脸上挤出了一些笑容。 “不愿检查，就不检查了。”
亓越又转移问题说：“小韬，你们医院神经内科的雷家仲医生，你认识不？”
“在今年七月的一次会诊上……” 中午十二点四十分，余至明吃完了这一顿有些仓促的午饭。 他回到大办公室，闭目养神的十几分钟，就赶去了检查室继续福利体检。 下午过三点，办妥了出院手续的老乡患者李延田和他父亲，来向余至明告辞。 余至明得知他们还要在今晚住一夜，明天才乘坐高铁回县城，就推荐他们乘坐县医院的大巴车一起回去。 县医院组织的大巴车，每周五送病患和家属来滨海。 要到第二天的中午，免费载着一些出院的患者和家属返回县城。 同时来的患者，不都在同一时间出院。 还有一些出院的病患和家属，乘坐其他交通工具返回。 所以，每次返回，几辆大巴能坐满一半人，就算是很不错了。 不过，乘坐这大巴，也有不方便之处。 回到县城已是晚上九点左右，需要转车回村镇的，就不太方便了。 李延田再次谢过余至明的照顾，记下余新月的手机号，和父亲离开了中心小楼…… 下午五点四十，余至明终于完成了全天的体检工作。 回到大办公室的余至明，屁股还没坐下，又被喊进了主任办公室。 主任办公室里，就亓越和汪泽加两人在，齐齐站在了看片灯前。 “至明，这是万医生的大脑核磁影像图，可以看到，他的额叶颞叶，相比较其他大脑区域，确实有萎缩迹象。”
亓越轻叹道：“再结合已经出来的几项检测数据和认知检查，大概率就是失语症了。”
“老师，还能撑几年？”
余至明问道。 亓越沉声道：“这个就不好说了，每个人对药物的反应程度是有不小差异的。”
“他这算是发现的较早。”
“积极进行大脑锻炼，再加上药物控制，三五年？七八年？”
余至明提议道：“纪氏氨基酸？”
亓越沉吟着说：“那可是双刃剑，提升了大脑活性，却也加速了脑细胞死亡。”
“在中晚期阶段，可以一试。”
“现在，有些为时过早了。”
汪泽加开口道：“主任、余医生，我个人认为，这纪氏氨基酸就是一款神药。”
“对绝大多数的老年痴呆患者来说，他们宁肯少活几年，也要明明白白活着。”
“或许，可以在万医生身上做一下临床试验，看能不能取得某种平衡？”
亓越摇头拒绝道：“不妥，以万医生如今的情况，还不需要冒险。”
“好了，你先回去吧……” 亓越把汪泽加赶走，看向余至明。 “我有些担心小韬的身体，可能有事瞒着我，你可有什么办法？”
“药翻？迷倒？”
余至明大胆提议。 亓越翻了一下眼皮，说：“你这是想我们好不容易恢复的父子感情，再断了不成？”
余至明咧嘴道：“老师，你儿子不主动配合，我可没法给他做身体检查。”
“趁着他熟睡？”
亓越一脸期待。 余至明异议道：“老师，检查过程中我需要拍拍打打，还要按来按去，力度可不小。”
“你儿子睡觉雷打不醒吗？”
亓越长呼出一口气，表情有些急躁道：“搁在小时候，他这样犯拧，我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余至明劝说道：“老师，你别着急。”
“韬师兄真的是身体有什么大问题，以他遗传的老师你的品质，不会结婚的。”
“这不是耽误拖累了人家吗？”
亓越微微一怔，随即如一语惊醒梦中人般释然笑道：“也是啊，别的不敢说，我的儿子，有担当那是肯定的。”
“真要是身体有大问题，他是断不会结婚拖累了人家女孩。”
他又猜测道：“难言之隐的问题？”
余至明也跟着分析道：“或者是，不想老师你知道的问题。”
“韬师兄肯定清楚，我知道了，老师你也知道了。”
“有道理！”
亓越点了点头。 虽然亓越心里仍有些不踏实，但确定儿子身体不会有大问题后，就没那么急迫了。 到了下班时间，就让余至明走人了。 余至明收拾一番，开车离开了医院，前往今晚的聚餐地点。 一品驴肉馆。 从导航上来看，大概有四十分钟路程。 余至明按照导航走了一多半，接到了青柠的电话。 “至明，我快要被气死了。”
“我两天前电话明明定的是包间。”
“他们给安排的也是七号包间，今晚来到后，却被安排在了大堂的七号桌。”
“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弄错的。”
余至明用力嗯道：“我知道，你不会错。一定是你之前定下的包间，被人给占用了。”
“餐馆耍无赖，就给安排在大堂了。”
余至明安慰道：“青柠，没有必要因为别人的错误和无赖生气，我们的目的是聚会，吃什么其实不重要。”
“在附近随便找一家餐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