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有心衰可能。”
余至明在电话里道：“我感觉他的右心室收缩的很是吃力，有上气不接下气之感。”
“如果这种状态扩展到整颗心脏，极有可能会引发心衰，甚至是心脏骤停。”
余至明沉吟片刻，接着说：“老师，我个人建议，先植入ICD以防万一，再全面探查心脏问题之原因所在。”
“与此同时，暂停工作，调整作息和饮食，对心脏和身体做全面保养。”
亓越在通话里回道：“我会把你的发现和建议，转告对方的。”
停顿片刻，亓越又转而问道：“至明，我二儿子亓臻从国外回来了，你见过他了吧？”
余至明嗯了一声，又含糊着说：“见过两三次面，只是工作忙，就简单聊了几句。”
亓越轻声道：“我这个儿子挺聪明，也好学，我当时也想着让他学医来着。”
“只是那时我已和他母亲分开，他母亲最终让他学了文科。”
亓越惋惜的轻叹一声，接着说：“等我回去后，找个时间让你们相互多了解了解。”
这让余至明有些咧嘴，心里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不过，那是老师的儿子，疏不间亲的道理，余至明还是晓得的。 他先含糊的应了下来。 两三分钟后，余至明结束了与老师的通话，重新踏上了去疗养院的路途。 车子驶入主路后，古青柠饶有兴致的问：“至明，那人心脏问题严重？”
余至明谨慎道：“我从心跳声中，感觉他的心脏有可能爆发严重问题。”
“必须要慎重对待。”
“具体是什么病？”
周沫插嘴问道。 余至明坦言回道：“不知道。我只能探查到右心室有问题，至于什么原因导致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古青柠嘿嘿道：“这就足够了。”
“告知了危险所在，溯源查找真正的原因，就比较简单了。”
“最不济也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控制住病情，免得病入膏肓。”
古青柠吼吼道：“至明，你这是又救了他人一命呢，为你自豪……” 早上九点一刻，三人终于赶到疗养院。 这是一片坐落在山脚下的米黄色建筑群，一眼望过去，至少有二三十栋建筑。 它们以一座六七层楼高，占地面积目测有一两千平米的穹顶建筑为中心，沿着山脚向两侧蔓延开去。 两边建筑既有五六层楼高的低矮楼房，也有两三层造型各异的独栋建筑。 余至明还看到了一个约十米高，不停冒着白烟的烟囱，还有一片上千平米的小湖。 虽是寒冬腊月，但是眼前的小山还是能看到不少的绿色，让人心情一亮。 床车停在了穹顶建筑前的小广场。 余至明下了车，就看到古长岩，领着三位穿着白大褂，看上去至少有五六十岁的两男一女，还有两位中年男女迎了过来。 “余医生，一路辛苦……” 一番寒暄和介绍后，余至明认识到三位白大褂都是从三甲医院退休后，被聘请到这里工作的医学前辈。 三人中，一位是中医陈医生，一位是内科张医生，还有一位是有丰富急诊和抢救经验的急诊汤医生。 余至明必须承认，这三位医生，除年龄大点，其专业领域的搭配，对身处郊区，就医不太方便的疗养院来说，还是挺合理的。 而且，有这三位经验丰富的前辈医生在，也省了余至明好多事。 在接下来的身体检查中，余至明只需要把发现的身体症状述说出来即可。 体检者有啥不懂的地方，或是想知道如何针对性的进行治疗，恢复身体，还有保健养生，可以由三位前辈医生替他解答。 这能节省不少的时间…… 余至明婉拒了古长岩休息喝杯早茶的提议，直接表示，马上展开体检工作。 “余医生，请跟我来……” 余至明边走边与三位医学前辈交流着即将展开的体检工作，随着古长岩走进穹顶建筑，就有充沛的暖意包裹而来。 这种感觉，他是非常的熟悉。 古长岩笑着介绍道：“我们有自己的锅炉，所有的房间都实现了集中供暖。”
余至明脱下了羽绒外套，一旁的古青柠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抱在了怀中。 又走了几十步，他们来到了设在一楼的医疗中心。 余至明参观了一下，发现这小小的有五六间大小的医疗中心，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甚至具备了做紧急手术的能力。 他的检查室，也准备好了。 余至明发现检查室的隔壁，也是一间医生办公室。 他一指这间办公室，道：“这间办公室也放一张检查床。”
“老人的行动有些缓慢，我这边检查完，可以来这间办公室对准备好的老人接着做身体检查，这样不浪费时间。”
古长岩点头赞道：“还是余医生你想的周到，我们这就处理……” 余至明和周沫穿好白大褂，做好了工作准备，第一位体检者也被一位年轻小护士带进了检查室。 这是一位看上去六七十岁，头发花白，略有些驼背的老大爷。 等他在检查床上躺好后，余至明戴着外科手套开始了在疗养院的第一例体检。 “左支气管有轻微炎症！”
“轻度慢肺气阻！”
“心脏冠状动脉左旋支内支架狭窄，临近危险水平……” 余至明每说出一个症状，留在检查室协助的内科张医生就在小本本上记录一下。 只是余至明说的太快太疾，让张医生感觉有些追不上了。 她忽然意识到，今天早有一百多位老人接受体检，如果这样一个不落的记录下去，非得累坏她不可。 想到这一点，她干脆就不记录了，直接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进行录音。 等着不忙时，再慢慢的整理…… 六七分钟后，余至明完成了老大爷的全身体检，快步来到了隔壁办公室。 这里，已经有一位七十多岁，有些富态的老太太，在小护士的陪同下，安静躺在了检查床上。 余至明换了一副外科手套，就上手给老太太做起了身体检查。 老太太有比较严重的高血压。 余至明在检查中，发现她的心脑血管，还有肝肾等器官，因为高血压受到了轻重不一的损伤。 他把探查出的大小问题述说了一遍，就准备转身离开，却被老太太给喊住了。 起身的老太太，从一旁的办公桌上拿过一个牛皮纸大信封递了过来。 “余医生，这是我之前在市一医院做过的几项检查和化验。”
“请你看一看，是否有什么不对？”
余至明没有接，回道：“老人家，我做身体检查，不需要看你以前的身体检查信息。”
“除非我有不确定的地方。”
“就老太太你的情况来说，没有看之前检查数据和化验单的必要。”
说完这话，余至明再次转身准备离开。 “哎，你这医生怎么这样？”
老太太有些着急了，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两三度，语带愤然道：“一万一次的身体检查，五六分钟就完了？”
“合着一分钟两千块，就听你讲了一通高血压，还有我这损伤，那损伤的。”
“最起码，你也得给我开一个治疗高血压的特效药方啊！”
“不然怎么值这一万？”
听到这话的张医生忍不住开口道：“高姐姐，我们疗养院特意邀请余医生来做体检，可没有强迫任何人交钱来做体检。”
“如今你体检完了，却又不满了，这就有些不太好了。”
老太太眼睛一瞪道：“我花了这么多钱，服务不好不说，又没检查出什么大问题，我还不能提意见了？”
余至明忍着心里不悦，让自己耐着性子解释道：“老人家，你既然交了钱来体检，肯定是对我有一番了解的。”
“你想必清楚，我最为擅长的是发现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
“还有，这高血压是全球医学界都没有治愈方法的世界性难题，当前的治疗方法就是尽可能的控制血压。”
“我自然也没有什么特效药方。”
停顿一下，余至明又沉声道：“至于没检查出什么大问题，老人家，难道你很期待检查出大病重病，甚至是癌症？”
老太太被噎了这么一下，下一刻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 她咬了一下牙齿，喊道：“我不管，反正我对这一次身体检查不满意，很不满意。”
“除非你给我认真的看一看这里面的检查数据和化验单。”
见这位老人执着如此，余至明反而有些好奇这牛皮信封里，究竟有什么内容了。 他接过信封，打开，抽出了里面一沓的检查单和化验单。 余至明只看了看最上面的一张肾功能化验单的几个数据，就明白了。 刚对这位老人做完检查的他，对她的肾功能不敢说了解的细致入微，但能确定不可能出现化验单上的几个数据。 把单据重新塞进牛皮信封，余至明缓缓的说：“老人家，你拿别人的化验单，是故意在考验我吗？”
说着话，余至明就把牛皮信封放在了检查床上，转身快步出了检查室。 他对跟着出来的周沫叮嘱道：“给体检之人广而告之一番，就说我只负责发现问题，不负责解决问题。”
“认为不值的，可以退钱退出体检……”